说起来伦敦真是一坐光怪陆离的城市。在很多时候你都觉着它热闹非凡——罗素广场的草坪上永远挤满了一大群游手好闲的鸽子;形形色色的人类被塞在中国城比厕所还小的甜品店,一边滴着汗一边舔华夫冰淇淋;任何一家bar门口在夕阳西沉时刻都能比得上公路商店,特别是在金融城附近,这群正装皮鞋喝着啤酒的欧洲男人完全应该被印在纸币上。
有时你走在街上学着大不列颠人横穿马路,被cab司机摇下车窗破口大骂,回到家站在电梯里还惊魂未定,但楼下的小姐姐却夸喜欢你的outfit,虽然只有你知道身上穿的宽松T恤是今早才从洗衣篮里摸出来的。还有的时候坐在咖啡店发呆,突然瞥见排队的老奶奶头上的颜色比lgbtq旗子上的都多,于是你开始担心如果今天突然下雨,这头发会不会将她的羊毛风衣染花。
然而,一但你接受了伦敦,这都是些无所谓的事情,比我们挨过的大多数无所谓的时间还要无所谓。所以我开始学着放弃过上一种正确的生活,那种至少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都被教导着过的生活。
最近突然开始喜欢绿色,于是染了绿色的头发,买了好几条绿色的内裤,有时候画绿色的眼影,打一个薄荷味的飞吻。于是开始学滑板,故意驼背在街上走,一口气喝下许多酒,一拍脑袋决定要去非洲。
我开始爱听爱情故事,虽然属于伦敦的爱情故事大多都是嘟嘟囔囔,虎头蛇尾的。脆弱的,情愫和欲望隐秘地混合着的。它们中的许多都像早春的河,一半还在冻着,另一半却已经急不可耐地流淌起来了。人们的情感里包含了太多的神秘的,不可说的暗语,我们看到谜题,却给不出一个解。
但一定会有豆蔻年纪的少女,从四角的高墙远远望去,只看到第一只燕子划过便能明白关于春天全部的含义。
人们不会认为这是时间流逝带来的创伤,他们管它叫成长。成长不是你开始学会在腌牛肉的时候放小苏打,不是节约用钱,不是陪着笑脸,在睡觉前吃褪黑素。而是像第一次拥有生命一样活着,坦诚地去爱,保护好自己的心。
这些都是本就属于生活的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