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鸟雀会说话、草木知人意的老老年,在长白山荒无人烟的时候,山脚下住着这么母子俩,穷得吃不上穿不上,每天靠儿子打柴度日。老林子里狼虫虎豹多,小伙子又不忍心抛下老母进山挖参,家里穷得丁当响。这一年,从山东来了个后生,到关东山里来寻找父亲。他父亲是早年来关东山挖参的。这孩子没找到爹,就流落在长白山了。娘儿他看他可怜,就把他收养在家里。这后生挺勤快,又机灵懂事,就拜老太太做干娘,认他儿子做干哥。哥儿俩如同亲兄弟,老太太对待干儿子比亲儿子还亲。谁知不几年老娘病死了。哥儿俩埋葬了母亲,为了赶秋天榔头市就带上小米和索拨棍,进山挖参去了。可是一直到放黄罗伞①的时候, 也没开眼。哥儿俩不甘心,还冒着满天大雪,往老林深处奔,正赶上十冬腊月,大雪封山,俩人就麻达在老林子里了,半个多月也没转悠出来。眼看粮食就吃完了,身上的衣裳也一缕一条地开了花。这天夜里刮风下雪,俩人冻濠在老林子里。弟弟年幼,心中无事,连冷带饿,劳累一天也就慢慢睡熟了。哥哥心里有事怎么也睡不着,他左思右想,没有活路。这么大的雪,连笼火都笼不着,肚里又没食儿,用不到半夜,就得双双冻死。他想了想,就脱下开花棉袄,盖在弟弟身上,把仅剩下的一把小米留在弟弟身边,自己光着身子朝旁边爬去。爬着爬着,回头一看,弟弟的破乌拉早都挂不住脚了。哥哥一阵心疼,自己也光着脚,再没什么可留给弟弟的了,他就把自己的头发用镰刀割下来,植在弟弟的破乌拉里,替他包好脚丸自己却冻死在老林子里了。
第二天早晨弟弟醒来,风雪停了,觉得身上暖烘烘的,脚下也不像刀刮的那么疼To他起身一看,原来自己身上盖着哥哥的棉袄,脚上缠着头发,只是不见了哥哥,这下子全明白了。他一个箭步冲出去,一边喊着“哥哥”,一边四下寻找。果然没多远,在一棵大松树下看见哥哥光着头、赤着身子冻死在雪地里。他一阵心酸,抱住哥哥痛哭起来。哭了一阵子,用手扒开冻土块,埋葬了哥哥,又把哥哥割下的那结头发埋在坟头儿,做个记号,等明年清明好来上坟。这时天已放晴,身子暖和了,又吃了哥哥留下的一点儿粮食,他就走出了老林子。
弟弟不忘哥哥舍命相救的恩情,第二年清明老早就来上坟了。说也奇怪,坟上的头
①放黄罗伞,九,十月间今叶枯黄,叫‘放黄罗伞"・此时,放山人都下山了. 发不见了,却在那里长出了像头发一样细茸茸的嫩草来。弟弟看着这丛小草,给它培上土,又给哥哥的坟头儿添上土。这丛青青的嫩草,好像通人气儿一样,直劲儿冲他点头摇摆。弟弟说,“哥哥唠,小弟靠你舍命相救,活着下山,祭扫老母的坟地,难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为那草还是迎风潘摆,眼睛耿着往高长.弟弟又说,《哥哥,莫非你还怕我上山冷,叫我割下这草,拿回去暖泡?.说着,他就拿起微刀,割下了这长长'的细茸草,随后给哥哥磕了三个头,就起身下山了。到冬天弟弟就用这草檀在自己的乌技里.说也怪,脚一接触到这种草,就像踩在棉絮里一样,立时暖烘烘的,从脚下一直暧到心窝.弟弟很快就把这事告诉了乡亲.第二年春天,坟头儿. 河滩,老林子里都长出这种细茸草•穷哥儿们一传阚,俩传任,都用这草横在自己的乌拉里暖脚.从此就给它起名叫“乌拉草”,把它说成是关东三宝之一.直到现在,人们还用它植棉胶鞋。
讲述者*衣同奎男52岁汉族抚松县农民不识字
采录者,法玲除女37岁汉族长舂市般弹
大学毕业
采录时间:1964年
采录地点*抚松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