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个姑娘,名叫珍珍,长得身材苗条,脸盘儿俊俏,十里八村的人都夸她心灵手巧。珍珍二十岁了,还没有婆家。
珍珍家住在大河边。那河又宽又深,大浪“哗哗”山响。河边有一块洗衣石,圆鼓隆隆的,青青的石面上,还有纹路.村里的姐妹和自家嫂子都知道这块石头是珍珍常用的,一见她来洗衣裳,就把这块青石让给她,•
有这么一天,珍珍正在这块大青石上洗衣裳,忽然觉得青石在晃动,还没等她喊出声来,那大青石就出溜到大河里了。这时,就见河水一分两半儿,闪出一条路,那块大青石变成了一只大海鳖,驮着珍珍向大河深处爬去0 —眨眼工夫,河水又封合了,却没了珍珍的影子。
珍珍没了,父母哭,嫂嫂哭,哥哥哭,邻里都在叹气。
过了半年光景,一天早上,珍珍回家来了,穿得新崭崭的,搽着胭脂抹着粉,头上插朵大红花,珍珍出脱得又新鲜又美丽。妈妈拉着珍珍的手笑,嫂嫂拉着珍珍的手笑,父亲和哥哥都乐得掉下了眼泪。问珍珍这半年来的光景,珍珍说日子过得和美又舒心0 问她日子到底咋样和美咋样遂心,新郎官咋个样,珍珍只是笑,就是不答话。
珍珍在家住了七整天,这天早上收拾收拾要走了。父母不放心,就叫哥哥送她回去。珍珍头前走,哥哥提着包袱跟在身后。他们来到大河边,珍珍站在河岸上,用手握成喇叭形,放在嘴上,对着大河高声喊:“河郎开门!河郎开门!河郎开门! ” 一眨眼工夫,就见河水一分两半,闪出一条路。珍珍领着哥哥顺着这条路往前走。走不过一里路,前面就是一片青堂瓦舍,黑漆的大门,红漆的大门扇,好富贵的人家哟!只听大门“吱嘎” 一声响,一个小伙子走出大门来。这小伙儿长得眉清目秀,细高身材,他先笑着对珍珍说:“你回来了『珍珍指着身后的哥哥说, 。河郎,这是咱哥哥!步河郎朝哥哥行个礼,说:“请哥哥进屋。》到了屋里,只见满屋金光濯眼,要啥有啥。哥哥头回到这样的地方来,眼睛都看花了。河郎对哥哥招待得可热情了。哥哥在这儿一住三天,顿顿吃的都是好菜好饭,夭天喝的都是名茶美酒。第四天早上,哥哥要回家了o河郎说:“你妹妹到这儿,我不会亏待她。今天你走,我没啥好送你的,就送一筐豆芽儿给你吧。加
哥哥表面没说,心里却老大不高兴。他想,你家金银堆成山,却给我一筐豆芽儿菜。他只好挎起筐走出大门。门外的河水又一分两半儿,闪出一条路,他顺着路走了出去。一上河岸,回头再看,河水全封上了,河又那么宽那么深了,大浪还是那样“哗哗”地山响。望着大河,再看看筐里的豆芽儿,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扬胳膊,把一筐豆芽儿全扔进河水里。看着这个筐,编得挺精巧,没舍得扔,就挎了回去。回到家里,对全家人说了送妹妹的经过。母亲听了,特意看看这个筐。这筐不是柳条编的,也不是苕条编的,是一只珊瑚筐。在筐缝儿上还夹了一根豆芽儿。拿下一看,是个金豆芽儿。哥哥这才知道妹夫给了一筐金豆芽儿,可惜全扔进大河里了。他后悔得直跺达脚。父亲、母亲和他媳妇也直打咳声。
转眼一年光景过去了。父亲和母亲想珍珍,哥哥嫂嫂叨念珍珍。这一天,珍珍真就回来了。穿的还是新崭崭的衣裳,脸上还是那样喜盈盈的,见了家里人,连眉毛都笑弯了。她给父母带来了贵重的礼物,她给哥哥嫂嫂带来了金银子银元宝“父母夸姑爷好,哥疲夸妹夫知情达理。
珍珍一回到家,除了帮父母兄嫂干活儿,就是到隔壁邻居家串串门儿•这一天,她又出去串门儿了。嫂子在家里寻思起她这几天的举动,珍珍回家时带了一个紫檀木方盒,用红绫子包着,一天到晚稀罕巴嚓地打开来看几遍。这紫檀木盒是她的命根子,谁也不许看,谁也不许动。嫂子觉得挺奇怪,木盒里装的是啥呢?她瞅珍珍不在家,就从搁板上把紫檀木盒够下来,打开盖儿要看个究竟。木盖儿打开了,里面镭着绵子垫,垫上队着两只小鳖崽子。嫂子见了, “噗嗤”一声笑了,自言自语地说, “这丫头,还孩子性儿,都结婚找主了,还过家家玩儿。玩儿啥不好?偏玩儿两只小王八。*她操过剪子,“嘎啜嘎啜”两声响,把小鳖崽子的脑袋剪下来了。随后又把鳖脑袋对在脖子上,放在绵子垫上,盖好盖儿,放在搁板上。
珍珍串门儿回来了,照例又从搁板上够下来紫檀木盒,打开一看,见她的两个孩子全被较死了。她“啊呀”喊了一声,说「坏事了,闯下大祸了!”接着就呜呜啕啕地哭了起来.
正在这时,响晴的天立刻起了乌云,接着就刮起风,下起雨来。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哥哥开门一看,是妹夫河郎来了,就让进屋里。河郎进了屋,脸儿冷落落的,啥话也不说,做饭也不吃。他在炕沿儿上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冲珍珍说,“收拾收拾回去吧J ”珍珍啥也不敢说,只得打点东西,准备走。妈对姑爷说,“他妹夫,天儿不早了,还刮风下雨的,你轻易不来一趟,就住一宿吧。”河郎说8 “不了,马上就走I ”家里人只好依了他。珍珍胆儿突突地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去.
他们来到大河边,家里人也送到大河边。只见河水一分两半儿,闪出一条旱路。珍珍跟着河郎码着这条路向大河走去,一眨眼工夫,河水又封合了。父母哭,兄嫂叫,没有回音儿。接着,就见河水起了大浪,翻滚不停。
从这以后,珍珍再也没回家来过。
讲述者*于修氏女52岁汉族靖宇县索务不识字
采录者”于济源男25岁汉族干部大学毕业
采录时间* 1960
采录地点*靖宇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