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在长白山大林子里有条狼精。这条狼精,要多精有多精,要多狠有多狠。它糟踢了许多牲口,祸害了不少人◎很多为民除害的炮手都想干掉它,可是去了,就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在长白山里,有一位老炮手,姓啥叫啥谁也不知道,反正老辈人都这么讲,他的枪法准得没法再推了,都八十多岁的人了,别人在百步开外手擎秫秸秆儿,他枪上脸① 眼不花,手不颤,“当”地一抓火儿②,秫秸秆就齐刷刷地给掐断了。他一天能打七、八十只野鸡,把背野鸡的壮小伙子都累得直不起腰来,可他却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他好打溜围③,又专打大牲口④9什么头排虎呀,大熊瞎子呀,挂甲®的野猪呀,让他霜倒老鼻子了◎
这位老炮手听说大山里的这只狼精十分凶狠、狡猾,就说,“我去试巴试巴!"他
1 • . . I C
拾掇拾掇就去了。走了老多天,吃了不少苦,来到了大山里。
再说这条狼精也算计到了,有个炮手要来打它,就打个滚儿变成了人,站在道边儿上
①枪上脸,百多年前使用的火枪(又称, •同枪”)要用火然总催窗捻程绿,起爆前把枪贴在国修上进行瞄准叫‘枪上脸•・
②抓火儿,使用火枪时,用火绳点燃药捻引爆称为‘抓火儿”,
,③酒围,单人莺猎狒雷围.
,④大牲口,此处指野兽,如虎.熊、野猪等.
位挂甲,鼾猪常在松树的樽干上修痒,倦后又到沙濮上打滚儿,身上凝结一层层的松油和初粒JU秣为"挂甲”•【
等着。等着等着,真就等来了一个老头儿。这个老头儿须发皆白,脸膛黑红,腰身粗壮,胸脯挺直,背着猎枪,挎着箭壶,走起路来噎瞪的,赛过棒小伙子。狼精一看,先就胆怯了几分,可它还是要上前去试探试探。等老炮手走近了,它就迎了上去,上赶着唠起嗑来。狼精问老炮手'“干什么营生啊?老大爷。”老炮手说个打围的!“狼精又问:“你老的枪法怎么样啊? ” “不敢说好,反正狼精黑瞎子精,只要一递上枪,就别想跑了I ”狼精指着老炮手的弓箭说:“这物件儿有啥用项啊?99 “见了狼虫虎豹,就嗖嗖往它们身上射! ”狼精又问* “枪沙子枪药打完了呢? ” “还有最后一招儿!”“这’最后一招儿,是什么呢?” “这最后一招儿我不告诉你!"狼精说* “走着瞧1 ”说完这话,只见“哧》一溜儿火线,狼精就没影儿了。
老炮手可没在乎这个,还照旧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往两边撒目着。走着走着,就来到一个挺痿人的地方。细细一瞅,嘴,道边儿上有一条老得掉了毛的花脸儿狼,四爪抱着一棵大树干,身子紧紧贴在树皮上,正盯着他哩。不往细里端量/真就难以看见它。爰炮手心里话,好家伙,你装得好像啊!他站住脚,抽出弓,搭上箭,就射了起来。弓弦“铮铮”地响,箭头“嗖嗖”地飞,那狼精就绕着树干躲来闪去,箭头都嵌在树干上。 -阵工夫,箭壶空了,一支箭头儿也没有了,那狼精却艘牙瞪眼的,朝着他又卜拉脑袋又用尾巴,变着法儿气老炮手。
老炮手又拽过猎枪,装上火药,塞上铅丸子,朝那狼精开起枪来。左一枪,右一枪,那枪“当当当, 一迭连声地响,那狼精就一左一右、一上一下地又蹦又跳、又悬又蹿,铅丸子全打在树上了,铅丸子也打完了。那狼精朝着他张牙舞爪的,又气开了老炮手。
老炮手打了一辈子围,啥样的凶猛野牲口都对付过,可从来没碰上这码子事。没法子,他就拿出最后一招儿来。他扔掉了枪,甩掉了弓,伸开四肢,仰面朝天地躺在地面±o狼精见此情景,心里没底,也不敢靠前了,只是嗥着叫着,绕着他转圈儿跑.跑着跑着,见老猎人半天没动静,就停下来,一点点地凑上前来。快到跟前了,老猎人还是一动也不动,狼精怕他这“最后一招儿为,也不敢上前去扑他咬他,就把后屁股对着他一点儿一点儿靠上来。靠到近前了,狼精就抡动大尾巴搔拨他。就在这工夫,老猎手麻溜儿地从靴筒子抽出两把又尖又快的快当刀,照准狼精的后屁股“嗖嗖”甩了出去。只听 “敷”地一声摩叫,那两把快当刀都正正道道地扎进狼精的后屁股,把个狼精疼得又翻跟斗又打滚儿.老猎手拾起猎枪,倒过枪头,照准狼精的脑袋瓜子,狠狠地抡了一顿枪把子,狼精啤叫几声,四腿一登,就断了气了.
打这以后,不管狼怎样狠毒和贪婪,只要一见人躺在地上,就远远地躲着不敢靠前。猎人都懂得这个,遇到狼时,要是弹尽刀折没办法了,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那狼只是
干着急,围着人绕几圈儿,就无可奈何地跑掉了。为啥?它怕这“最后一招儿》唠!
靖宇县衣氏不识字
靖宇县文化干部
靖宇县干冬初中毕妻讲述者*辛他祥5 50岁汉族
采录者,于济源男27岁汉族
大学毕业
王德昌界28岁汉族
采录时间,1962年8月采录地点,靖宇县永生乡富阳村
附:异文
早先年,在一片大荒草甸子里,住着一只老狼,吃人吃得眼珠儿都变红了。
一年秋天,草甸子里的荒草长得没腰深,老狼一连几天没捞着一个人吃,饿得实在没法儿了,它就在地上一打滚儿,变个老头儿,拄根拐杖奔大道去了。走啊走啊,走了一头晌没遇见一个过路人,它就坐在石砧子底下歇着。眼瞅要响午歪了,它忽然听到“哗邮哗啷”的响声,一看,从林子边上走出来一个货郎。这货郎二十来岁,长得中等个.宽肩膀,挑着货郎担 , 一边摇着拨浪鼓,一边喝喝咧例地喝。老狼一见来人了,就迎上去,跟货郎说, “小兄弟,你到哪去呀?"货郎站下来说, “不远上草甸子那边村子里卖针线去1一老狼说; “哎呀,这可好了,我也去那个村子串亲戚。听说草甸子里有一只老狼在那儿截路,我一个人不敢走,想搭个伴儿,小兄弟,咱们一块儿走吧!.货郎一想自己也没啥急事,就答应了,
货郎挑起担子,老狼在后边跟着.走着走着,老狼越走越慢,货郎心里着急,眼看太阳要落山了,听老人说,荒草甸子的狼爱在天黑时候出来吃人。这老头儿实在累得够呛,有心背他走吧,肩上又有个货郎担子。没法子,只好放慢了脚步和老头儿一起走.
老狼一边走一边用眼盯着货郎,还和他唠嗑,探口气。老狼说3 “听说那只老狼都成精了,遇上它是十人难得九人还呐!“货郎说, "我也听说这旬子上有一只老狼,可它再精也精不过人哪! ”老狼一听,心里生气,你这小子,死到临头啦,还吹牛哪I 就说, “货郎兄弟,咱今天要是遇上狼可咋办呢?"货郎说$ “老大爷,你别怕,遇见狼咱还有扁担呢!"走了几步,老狼又问.“要是扁担断了咋办? “货郎不慌不忙地说* “扁担断了还有挑子,挑子坏了还有尺……”老狼一着急,没等货郎说完,就追问$ “要是全完了,怎么办? "货郎听这老头儿问得怪,又见他挤眉奔眼地歪个脖儿直往自己身边靠,心里就犯猜疑,莫非他是老狼变的?就冷笑着说* “这些都完了也不怕,到时候还有绝招儿哪I »老猫想再打听打听还有什么绝招儿,可货郎说啥也不告诉他了。
天擦黑时候,来到了大草甸子。这时老狼就地一滚,现出原形朝货郎扑去。货郎就动手跟它打了起来。一直打到星星出来,扁担断了,挑子坏了,尺也让老狼给段成几段儿了。老狼呢,饿了几天,浑身本来没劲儿,又和货郎打了半天仗,累得筋疲力尽,货郎说的最后那个“绝招儿”又没打听出来,就不敢上前去吃他©货郎想歇一歇再和老狼打,就蹲在路旁。老狼一看货郎蹲下身子,以为他一定是要使出“绝招儿》了,吓得夹着尾巴逃跑了•
从那以后,不管多么厉害的狼,看见人一蹲下就吓跑了,就是怕人使“绝招儿”O (永吉县)
讲述者,佟书琴女57 y 满族永吉县
农民高小毕业
采录者,佟丹女32岁汉族文化干部
采录时间, 1962年
采录地点,永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