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冯货郎子,摇着拨浪鼓,走村串户卖货。
这天来到了小里屯,人客百众地给货郎子围上了,卡针,绫子,士林布,让大姑娘、小媳妇买去多少,冯货郎子记不清了,他一双三尺钩眼睛搭在一个小媳妇身上了。那媳妇穿一件花旗袍,脑袋上盘着龙凤卷,四方大脸,模样才俊哩©那媳妇看着、说着、笑着,正在货郎挑子前指指点点,忽然看见货郎子眼睛直钩钩地盯着自己,就磨不开了〉赶紧低下头,说了声:“柱子,走!”手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走了。买东西的看热闹的都走净了,货郎子还盯着柱子娘俩儿的背影呢。
货郎子记住了,那孩子叫柱子。打这以后,他没少到这村来卖货,总盼着再见到柱子娘俩。这天,货郎子又到小里屯卖货,眼看着老爷儿压山了,他也不走©原来,他听说柱子爹出外做买卖去了,得几天回来,他寻思这机会可真难得,就在村里转转磨磨等天黑。
柱子娘正烧下晚儿火①,冯货郎子就来了,一进屋就十冬腊月生人一动(冻)手动(冻)脚的。柱子娘怕吵吵让邻居笑话,就半推半就地说, “大长夜,忙什么,等孩子睡了的。”柱子跑累了, 一会儿就在炕粉角呼呼睡着了。冯货郎子又凑到柱子娘跟前, 又被推开:“吃完饭,也有精神儿」货郎子只好等着。就听外屋地锅碗瓢盆一齐响,别说,那媳妇还真麻溜,不一会儿,七碟八碗端上来了,酒也烫好了c冯货郎子盘腿儿坐在炕里,刚要跟柱子娘举杯,就听“啪啪啪”,外边有人敲大门* “开门,当家的回来了。”坏了.是柱子爹回来了,货郎子当时就吓麻爪了,那杯酒也掉炕上了,他恨这屋太严实了.没有地缝儿能钻进去。柱子娘一点儿也没着急,她从炕上一把扯下冯货郎子,拽进磨房,给他戴上蒙眼,拴上套,添上二斗高粱,让他装作毛驴子,“呼隆呼隆” 拉起了磨。
这工夫当家的进屋上了炕,一看酒菜也齐备了,喊过柱子娘坐在炕边儿,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揭了起来。当家的问, “磨房里呼隆呼隆干啥呢? ” “拉点儿猪饲料!”柱子妈随口回答©两口子又喝酒。过一会儿,磨房没动静了,当家的搀下酒杯说:“磨怎么停了,是不是毛驴偷嘴吃呢,得抽它两鞭子1 ”刚说完没等下地,磨房又“呼隆呼
①烧下晚儿火:做晚饭.
隆”地响起来了。就这样,“毛驴子”走走停停,“偷嘴了”好几回,这边儿当家的也揖下好几回酒盅。
快到小半夜了,当家的还精精神儿神儿地喝酒呢,柱子娘来到磨房,一看冯货郎子累得通身大汗,腿也哆嗦,直闪脚,那二斗高粱都磨完了,就说? “柱子爹今天在家,改天吧!”说完给货郎子解开了蒙眼松了套。冯货郎子一句话也没敢说,就让柱子妈牵到大门外去了。
又过几天,村头路口上,有人逗事儿说:“货郎子,柱子爹又去做买卖了,你是不是还得去呀?的
货郎子说:“是不是他家又没猪饲料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打这以后,“白拉磨”的故事就流传开了。
讲述者,吴赵氏女67岁汉族辽源市
东山街五类四组家务不识字
采录者,李凌辉女30岁汉族大专毕业
采录时间* 1984年10月1日
采录地点,辽源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