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年,有个财主变着法儿地克扣长工,人们都很恨他。一个名叫“张三”的小伙子要治治他,就到他家干活去了。
一上工财主就说,日头一冒嘴儿就得出工,日头落山才许收工。张三说,要是阴天可该我歇着了!财主说,那可不行,赶到阴天我学公鸡叫。
说话到了四月十八。头天晚上,老财主就告诉张三,明儿早晨赶车送他老伴儿和闺女去赶庙会。因为道儿远,第二天,这娘儿俩起个大早,梳洗打扮好了,干等车也不来,打发人一看,车已经套好了,再一看,张三正跟着墙头儿朝东边儿看呢,一直看到日头冒嘴儿,他才从墙头儿上下来,绰起鞭子赶起车。财主婆儿和她闺女在庙会上足足逛了一天,直到太阳偏西才想起回家。大庙离财主家二十多里地,中间还要过一条河。也真巧,马蹄刚一沾水,日头爷吧嗒就卡山了,车轮刚转到河当间,日头爷就出溜到山空子里去了。张三卸了车骑马就回走了。财主见张三自己回来了,忙问,“人呢? ”张三说:“在车上坐着呢。w“车呢?* ”车在河当间儿停着呢。”财主气得干嘎巴嘴说不出话来。张三说:“是你规定的让我日出出车,日落卸车,我不敢不听啊!”老半天,财主才说: “你咋这么死性,快去把她们接回来。” “那可把规矩破坏了。” “什么规矩不规矩,
今后活泛点,少凿死聊子!”张三乐了? “财主,这话可是你说的o 99“我说的,快去接人吧! ”等张三一走,他照着张三站过的地上狠狠踹了两脚,他打算寻个借口把张三打发了。
一晃儿,到了秋天。一个早晨,张三正想去拉秸棵,财主叫住了他,说:“张三啊,你一边拉秸棵,一边看场院。”张三说,"行啊,你要能把我分成两半儿,拉秸棵看场院我就全干啦!方财主白陵白陵眼睛,走了。第二天晌午,财主对张三说:“我想在墙头上种点儿白露葱,你用犁杖把墙头儿瞠瞠/张三知道财主想找殖难为他,眼珠一转,说3 "我干别的不行,踵墙头儿可最拿手。可是打古来瞠墙头儿就有个说道,得东家赶套。来吧,老东家! ”财主一听又傻眼了。
眼看就到下工的日子了,再不治服张三,一年的工钱就被他挣走了。财主躺在炕上,左想右算,也没个能白白打发张三的招儿。最后一狠心,要把张三弄死。
财主让张三跟他到百里外的南河湾去一趟,他要在那里买一块地。地买妥了,打发张三回去送信取钱,信写在张三的后脊背上了。张三不知道写的是啥,夜晚住店时,求店家给念念。信是这样写的, «拿钱给张三,再说他抢钱。打张三,骂张三,打死张三去告官J张三求店家给改成:“不打张三,不骂张三,南洼地给张三,老闺女嫁张三J 回到财主家,财主婆一念,就照着办了。新人入洞房三天了,财主才回来。生米已经做成熟饭,只好认了。认是认,人认财可没认。闺女嫁个穷鬼,一边儿过去,就把这小两口儿撵出去了。
张三跟媳妇一合计,得开导开导这个老东西。怎么个开导法儿呢?上街买了一面小鼓,还有一些吃喝。第二天,媳妇做了八个菜,蒸了一锅雪白的大馒头。张三把老丈人请来了,说有点儿好嚼果。财主进屋一看,凉锅冷灶的,连烟火都没动,心想,这不是耍戏我吗!当时就把脸摆下来了。张三看出了他的心思,就对媳妇说, “爹来了,开席吧! ”他媳妇放上桌子,他就把那个小鼓一敲,说:“小鼓小鼓曜棱棱,炒菜馒头热腾腾。”他媳妇从一个抽屉里,端出热腾腾的一盘雪花白的大馒头,接着又端出油汪汪、香喷喷的四盘鸡、鱼、肉、蛋来。财主一看,眼都直了,忙问张三* “姑爷,就这么一敲,好嚼果就出来了? ”张三没搭理他,又敲又念上了,“小鼓小鼓啸棱棱,炒菜馒头热腾腾。”媳妇又端上一盘馒头四盘菜。财主稀罕巴嚓地问$ “这小鼓这么能耐?舒张三说:“能耐大了,要啥有啥,一敲就来。不信你听着——小鼓小鼓嘱棱棱,来壶烧酒俩酒盅J可真,他媳妇一拉抽屉,又拿出一壶酒俩酒盅来。财主吃着喝着,瞅着望着,觉得这东西可太神了,就问:“贤婿,这小鼓在哪儿弄来的? ”张三说:“在山里打柴,一个白胡子老头儿给的,还有个抽屉桌儿J财主心想,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准是个神仙,要让我遇着多好。他问张三,这东西值多少钱?张三说是无价之宝,一辈子也受用不完. 财主见了什么好东西都想弄到手,他出了五千两银子,硬是把小鼓给买去了。回去一试,不灵,来找姑爷,张三说:“是不是你把鼓棒儿弄坏了?,财主说, “可不是咋的,鼓棒儿让我敲折了。”五千两银子白搭了。
过了几天,张三买了两个西瓜,上面刷上红颜料,把其中的一个西瓜瓢儿挖出来,装进一只活兔子。小两口儿把俩西瓜抱到山上,张三在那儿看着,媳妇回家找人。一见财主,闺女就哭了,“爹,张三进山砍柴三天了,怕是让狼吃了,要不咋还不回来?让弟弟去找找吧! ”财主打发他的小儿子去了。张三见小舅子来了,就说,白胡子老头儿又送给他两个宝贝蛋,拿到家供上半个月,就能抱出金马驹子。张三把藏着兔子那个西瓜给小舅子抱着,自己抱另一个。刚下山,张三一伸脚,把小舅子绊个跟头,摔开西瓜,跑了兔子。小舅子看见了,边往上扑边叫喊:“快,金马驹子跑了! ”到家后,儿子把金马驹子的事原原本本地跟他爹说了。财主赶到闺女家一看,一个“宝贝蛋”供在桌上,两口子正蹦在地下拜呢。没等财主张嘴,张三先说话了: “原打算把宝贝蛋给你们一个,没曾想弄跑了。这个放我这儿供着,等金马驹子长成了,卖了钱咱们一家一半儿。”财主贪财呀,想独吞。他一张嘴又给五千两银子,买去了。财主回去,就把刷了颜色的西瓜供上了。夭天烧香磕头,拜三遍,摸三遍,把个西瓜弄熟腾了。到了半个月那天,财主净了净手,拜了三拜,拿刀轻轻把西瓜皮刮开了。“嘴”冒出一下子水,都有臭味儿了,就去找张三。张三说,“你没看那水都成紫色了吗,那是变成脓血,化啦!咋回事?那还用问吗,财宝不附没福人,是你财气不到,瞎啦!”
财主家养了几个专出坏道儿、干坏事的人,张三打算把这几个人收拾了。一天,他打发人给财主送信儿,就说他闺女死了。人一走,张三找根箭秆儿,用襁子粘上些花花纸。财主来到一看,闺女已经停在堂屋地了,就哭开了。张三拉起财主,说:“别哭了,我前几天得了个拨魂杖,说是能把死人拨弄活。今儿个就试试吧! “财主一听,忙说“快: 试快试。”可真的,箭秆儿往身上一拨,财主的闺女“呼》一下子坐起来,活了。财主一看,这个拨魂杖真是个好玩意儿,就借去了。回到家,一顿酒把管帐先生和一些家奴院公都灌倒了,大冷的天儿,弄到外面,全冻挺了,随后放进冷仓房码起来了。来年开春用人了,弄出来一拨,没活I又一拨,还没活。财主一使劲儿,把拨魂杖弄折了。张三说,不是拨魂杖不好使,是捂垛了。你单摆浮搁不就好了嘛!财主没话可说,只好编个谎,使上大钱,总算把官府压下了。
财主容了张三,可死人不容啊,那个管帐先生到阎王爷面前把张三告了。阎王爷就打发管帐先生来抓张三。张三一看管帐先生骑个千里驹,忙让媳妇做饭款待管帐先生。他在外面忙把老母猪打扮一番,套上笼头。管帐先生吃完饭,就催张三上路。张三一骗腿儿骑上了老母猪。管帐先生忙问8 “你骑的是啥啊? ”张三说:“万里哼哼。一天能走一万里。”管帐先生一听,万里哼哼比阎王爷送给我的千里驹还快呢,就要换着骑o张三说万里哼哼认生,要换,衣服、帽子,鞋都得换。换就换。他俩换完衣服鞋帽,张三骑上千里驹,一哈腰到了。阎王爷问:“张三呢? ”张三说:“在后头呢。“阎王爷吩咐小鬼架上油锅,张三一到,就把他炸了。就这样,管帐先生下了油锅,张三骑上千里驹又跑回了人间。
财主见张三活着回来了,忙去打听.张三告诉他,“因为我做尽好事,阎王爷就把我放回来了。我在那儿打听了,像你这么小气,尽坑害人,没几天活头啦!要是改好,兴许还能多活几年。“财主一听,忙说:“往后我一定改,不再小气,也不再坑害人了! ”
讲述者,王殿琴女65岁汉族乾安县家务不识字
采录者:张京华男32岁汉族乾安县戏剧
创作宣创作员中专毕业
采录时间* 1987年
采录地点,乾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