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成爱坐茶馆，这是他年轻时候就养成的习惯。比如，头晚黑唱了戏,第二天一早, 他必定到茶馆头去坐半天。 - _ - ： ① 码干了：压得抬不起头。 165 有一年，张德成搭曹俊臣①“曹大王”那个班子，到宜宾唱戏。这个班子的脚色很硬 扎②。张德成是唱须生③的。但比张德成唱得好的人很多。走拢宜宾码头，头一晚黑的亮 台戏，张德成就唱了一出自己的拿手戏《杀家告庙况与同台的众多名角相比，张德成也还 是不啷个逊色。 第二天一早，张德成走出戏园子一看，这园子门口正好有家大茶馆里头吃早茶的人不 少。他一步跨进去，要了一碗沱茶。一看，门口 一张桌子上，坐了五六个老头儿，岁数都在 六十左右。他便端起茶走了过去，说:“各位前辈，在下相倒④一下。”老头儿些一眼就把张 德成认出来，忙说「哦!张老师.请坐，请坐!” 张德成坐下，与大家寒暄几句后便问「各位前辈，昨晚黑看戏没有?” “看了看了，我们都看了。张老师唱得好J “过奖了，还望各位前辈多多指点J “呃，好就是好嘛，张老师不但唱得好，身法指爪⑤也好嘛「几个老头儿都在恭维张德 成。 其中有个老头儿，一直在叭叶子烟没开腔。张德成便问「这位前辈有何见教?”那老头 儿才慢条斯理地说「我不懂戏，但张老师昨黑唱的戏我是看懂了的。《杀家告庙》是唱的阿 斗的儿北地王刘谟，他在邓艾兵临成都，父皇阿斗领群臣出降的时候，杀了自己的妻儿，手 提人头到家庙昭烈宫祭告祖宗。对不对?” “对的!” “这个戏确实唱得好，只有一点我不明白J “请讲!” “张老师唱到‘天愁地惨人悲痛……提人头来到昭烈宫，时，有一个手势是用手从左到 右横起指的，对不对?” “对、对、对!” “张老师为啥子要横起指呢?” “这个嘛……我是点出昭烈宫。若有不到之处，请前辈赐教J “张老师,凡是宫，它门上的字都是从上到下立起写的。不信请张老师过细看一下，宜 宾不说了，就是贵码头重庆天尚宫、至圣宫、五福宫的字都是立起写的。只有庙和寺才是横 起写。张老师横起指点昭烈宫的手势就不妥了J 张德成连忙起身拱手说:“在下才疏学浅，感激前辈的指教J 剧前鼠建播q塘於鸳•年川剧界的著名演员。擅长文武小生和武丑,精于司鼓(鼓师)和飞叉，能戏颇多。在川 ②硬扎;功夫过磺： ° ③ 须生:戏曲演员行当.又称老生或正生。 ④相到：挨着共同坐一张桌子或板凳， ⑤身法指爪:演员表演的身段和手的舞蹈姿势。 张德成回去立马就找到曹俊臣说:“曹老师，今晚黑我重唱《杀家告庙》。” “为啥子?” 张德成便把老头儿为他纠正手势的经过说了。曹俊臣心里暗想:好，就凭他谦恭好学, 不耻下问这一点,未来的张德成将是不可限量之人。 从此，张德成得到曹俊臣等前辈名角的提携和抬举，三十岁左右便声名大振，后来被 川剧界的同行尊为“正生泰斗。
讲述者：程子贤男7.1岁重庆市著名评书艺人
采录者：王正平男53岁重庆市江北区文化馆干部高中
采录时间、地点J988年9月于重庆市民间文学集成办公室
附记：张德成(1888—1967)川剧著名演员，表演艺术家。四川自贡人。7岁学艺，3。岁声名大振。对川剧高腔钻研甚深，吐字行腔极有功力。历任四川省川剧院院长、重庆市川剧院院长、实验川剧学校校长、全国政协委员等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