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很久以前，鬼城丰都名山脚下古家田坝边边上，靠近官山坡一带的地方，住着- 个苦命的老婆婆,名叫王张氏。张氏婚后不到两年，在江上打渔为生的丈夫王春山不幸在 风浪中翻船淹死了。留给她一间破屋，一块菜地,和一个怀在肚腹中的孩子。 儿子生下地,取名叫春儿。从此,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春儿长到十八岁，长成了一个肩 宽膀圆的棒小伙。古家田坝一带的穷家姑娘见了他,都忍不住悄悄地多瞄一眼。无奈王家 家境贫寒，种菜卖菜，仅够糊口。莫说啥子聘金彩礼，就连制两床新铺盖，缝几身新衣服也 都难以办到。春儿一晃就是二十四五了，还是光棍一条“张氏心中不免暗暗着急。 有一天，已是黄昏时候，春儿上山打柴尚未归来。张氏煮好菜稀饭,走出灶房张望，只 见一个蓬头垢面的陌生女子有气无力的坐在她家门边。那女子见了张氏，迎面跪倒，喊了 一声“大娘，你做个好事”，接着就泣不成声了。 张氏为人心慈，忙扶起她进屋去坐。听女子说，她是由忠县山区逃荒而来，本想去涪陵 投奔亲戚,不幸途中染病，行走困难，恳求张氏留她住宿一夜。张氏听后，一口应允,先舀了 369 一碗菜稀饭给她吃,随后安顿她洗脸洗脚，上床歇息。 谁知第二天这女子的病情越发重了，头痛发烧，米水不进。张氏救人心切，急忙打发儿 子带上一串小钱进城去求医、抓药，一连忙了七天，那女子才能下地行走，端碗吃饭。姑娘 病愈之后，一再感谢王家母子搭救之恩。煮饭、洗衣，格外卖力。把房前、房后、屋里、屋外 收拾得干干净净、齐齐整整，深得王张氏的欢心。 一月过去，一天饭后，张氏拿出儿个大钱对姑娘说：“看来你的病已经完全好了，我虽 舍不得你走，但也不敢长期留你。你去涪陵投奔亲戚才是正路。”谁知那女子听后，扑通一 声跪在面前,喊了一声大妈，说了实话。原来她老家亲人害瘟全都死了，也根本没有什么亲 戚在涪陵。那天害怕大娘不肯收留才扯了个谎。眼下她已无处可投，恳求大娘收她做个干 女。并说:“我名小红，日后你就叫我红姑娘吧。”说完泪流满面，磕头不止Q 张氏听后十分怜惜，连忙点头应允。夜间睡在床上一想，觉得也好，儿子这么大了 ,也 娶不起一个媳妇，何不就将这个红姑娘收为媳妇，不单搭救了 一个孤身女子，也了却了目 己一桩心事。对，就是这个主意。 再说这红姑娘病愈之后，在王家经过一段时间调养，变得桃颜花色，秀丽可爱，对张氏 的儿子也格外亲近，体贴入微。有次春儿打柴挂破了汗褂，她就逼着他站在屋檐下,轻手轻 脚地为他缝补，张氏见了，心中暗喜。于是寻找机会，向双方把话挑明。不消说，双方都同 意。既如此，一年之后,在张氏操持下，春儿和红姑娘便成了婚。婚后，小夫妻俩恩爱、和睦, 王张氏也感到称心满意。 谁知好景不常，一天，小夫妻俩进城赶场，家中来了 一个游方和尚。化缘之后,张氏邀 他进屋喝碗热茶。和尚进得屋来，东盯西看，谈话中对张氏说「施主，咋个你这屋里有一股 鬼气? ”张氏听了大吃一惊，忙把家中情况讲了一遍。和尚说:“看来这鬼气就出在来路不明 的红姑娘身上。”和尚如此这般地对张氏说了 一遍，临走，还画了一道符在小夫妻卧室的门 这天夜晚,张氏心中惶恐，深夜难眠。忍不住暗自披衣起身，去儿子房中探看动静。她 轻手轻脚来到房前，只见门虚掩着，推门进屋，揭开麻布帐子，就着床前月光一看，床上哪 里还有红姑娘的身影，只见儿子一人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张氏心中暗叫不好，莫非那游方 和尚说的当真么! 第二天天亮，春儿醒来，不见了红姑娘，以为又是到江边洗衣服去了，也没多问。吃过 早饭，便担起挑子进城卖菜去了。却说张氏送走儿子，急忙来到房中仔细查看，果然发现地 上有一条细细的红线。那是她昨天夜里按照和尚的吩咐，趁红姑娘不注意，用小针穿好悄 悄别在她衣襟上的。顺着红线一路来到房后菜园边，发现果然有一颗小针别在一颗青青秀 秀的野优菜的叶片上。张氏仔细看过，这颗范菜确实有些特别，不仅杆粗叶大，而且绿叶之 上，隐隐显露着一道道血丝，仿佛人身上的血脉一样。看到这些，张氏惊恐万分,头一晕，差 点栽在菜园里了。她勉强回到卧房，倒在床上，便昏昏睡去。这时，忽听见门吱哎一响，红 姑娘披头散发走了进来，跪在床前，向她申诉，说自己老家确实在忠县山区，经人作媒，远 嫁丰都，在一次瘟疫流行时死去。许多年来，一直投生不得，成了一名孤魂野鬼，日久天长， 坟头上长出一棵野范菜,它便寄托魂灵，修炼成精。因见王家春儿善良、忠厚，决心以身相 许,结为美满家庭，决无亲点丧天害人之意。祈求大妈成全体谅，愿意勤劳侍候，养老送终; 张氏一觉醒来，原来是梦。回想梦中情景,心中更加慌乱，依和尚之言，除掉红姑娘吧. 又觉于心不忍;不除红姑娘吧，又怕害了儿子。精怪缠身不说，二天如果生下一个鬼胎，岂 不是断了王家香火，对不起惨死江中的丈夫。想到这里，心一横,起身来到厨房，抄起菜刀. 重新来到菜园，闭上眼睛狠狠一刀朝那棵野范菜砍去,耳边仿佛听得“哎哟”一声，那棵觅 菜应声倒地，血一般的汁水浸红了好大一片土地。 中午,儿子卖菜回来，屋里屋外找不见红姑娘，忙问母亲，张氏情知隐瞒不住，只得一 五一十照实说了。说完理着红线，来到菜地边，只见那根小针依然别在萎缩了的叶片上面 春儿一见心爱的红姑娘死了，完全不听母亲的劝告，捶胸顿脚，放声大哭，颗颗眼泪下雨- 样洒在野觅菜的身上，不一会，泪尽血来，也死在那棵野览菜旁边。 春儿死后，张氏心中十分后悔，念及儿子的一片痴情，小夫妻的一段恩爱，于是将春儿 的尸骨埋在那棵野范菜旁边。后来，那被砍倒的觅菜由于得到心上人血泪的浸润，不久就 重新活转过来。不但长得格外茂盛，而且菜杆菜叶逐渐变成了紫色的颜色。在那棵红觉菜 的旁边，又长出来一棵青枝绿叶的青范菜。两棵觅菜相依而立。蓬在一起，叶挨叶，根连根, 秋后结出了一穗穗种子。王张氏为了思念春儿和红姑娘，第二年将种子撒在菜地里，长出 来许多青范菜和红范菜。听老年人说，目前生长在川东一带的黄菜，就是这么来的。不信 你去问当地人，他们都会指着红范菜对你说:这就是红姑娘。
采 录 者：张德林 男22岁 丰都县名山镇工人
采录时间、地点：1983年10月于丰都县名山镇
附记: 该故事系采录者年少时听来的，故讲述者详情已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