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的一副古画《日照双槐图》坏了 ♦痛心得很。他下诏：谁能请人补好此画，官升 三级。过了几个月，满朝文武都找不到一个这样的能人，后来，北京一名画家赵瘦梅才推荐 四川汉州府的铁老头。乾隆立即派人到汉州打听，那个人转来回报:铁老头疯疯癫癫，住在 城隍庙的万羊台下，白天拿把烂胡琴在街上自拉自唱，唱秦腔、汉调，讨口要饭。乾隆立即 把赵瘦梅喊来问。赵瘦梅又以全家性命担保，说“这老疯子，老叫化子的，胜过我十倍。这 幅明朝的古画只有他才画得起。不过，这铁老头脾气古怪得很，他的画是强求不到的J乾 隆听了半信半疑，就派吏部大臣刘墉到汉州去办这件事。 刘墉到了汉州，正赶上汉州知州张思古四十寿辰，就专门派人到城隆庙请铁老头吃寿 酒。铁老头本不想来,多亏庙内的龛师和保甲长东劝西劝，他才来了。张知州听说次老头 来了，高高兴兴地请铁老头坐上把位，又叫一位北京客人陪他。这位客人就是刘墉装扮的 寿席开筵，几杯寿酒一吃,刘墉问老头:“你怀中抱着胡琴何不高唱--曲助助酒兴?”张知州 立即附和，众客人当然也跟着拍掌。铁老头就拉着胡琴唱了秦腔中的一段“法场换子工众 人拍手叫好。张知州见铁老头很高兴，忙拿出一把新折扇说道:“老夫子请为下官此扇挥毫 几笔,则终身之幸! ”铁老头点头允。仆人捧来笔砚。他提笔蘸墨.一挥而就，扇面的远山近 ,水，小桥夕阳，画得活灵活现，张知州刚要伸手去拿扇子，铁老头忽然醒悟脸色一变「啊. 你是套我的画呀! ”“嗤嗤嗤”几下将扇子撕得粉碎，起身离去。刘墉一计不成，只得另想一 计。 一个下雨天，铁老头睡在城隍庙阶沿谷草堆上，悠悠然地唱着秦腔、汉调，忽然被后殿 里一群讨口子的闹声惊动了，他想:他们这堆人今天捡到金子银子了么?为啥这样高兴呢?. 他正想问个究竟，就有几个小乞儿笑嘻嘻跑来说「铁爷爷，起来，我们要发财罗!我们舵爷 洪胡子请你老人家去喝喜酒!”边说边把铁老头拉进了后殿，铁老头问洪舵主：“你们到底 发了啥子财啊? ”洪胡子边摇头边说「你不晓得，反正你是不想发财的人,不问好J 铁老头是个怪德性,越不让问就越是要问，乞丐军师石跻子劝道:“铁大爷，喝酒，说] 你也不懂，这是文墨事呀!” 这下子更把铁老头惹发了：“文墨事我不懂，你们懂?!你们说来我听，看我懂不懂，如 果把我考起了，我赔席! ”石蹄子慢条斯理地说:“大爷，当今皇上召天下画工画幅《日照双 420 槐图》赏钱万两，你懂吗?”铁老头“啊”了 一声，说：“继续讲! ”石跻子又说「京城有个大画 家，是四川大邑人，叫赵瘦梅，你听说过吗?"铁老头点点头说「据说是赵子龙的后代嘛!” 众乞丐拍手道：“他的画全国少有，你见过没有?”铁老头摇摇头：“只耳闻其人有绝技，从没 有见过他的画J众乞丐同洪舵主齐声说:“我们就有赵老师的真迹。”铁老头觉得奇怪，说: “骗我!你们怎会有赵瘦梅的宝画?! ”石解子说:“铁大爷，赵前辈回省探亲，我们听到消息 洪舵主承头在汉州城借贷了三十家财主的高利银子,选了十八个讨口子到成都找着赵前 辈，求他帮忙画了幅‘日照双槐'大画，明天，我们就派人送进北京」 铁老头一惊:“怎么，赵老头帮你们画画进贡?真的?! ”众乞丐齐笑道「当然真的! ”铁 老头说「'拿出来见识见识，行吗?”石蹲子笑道「你又不懂，看也无益，不看也无益J 铁老头一听，更要看。好说歹说,洪胡子才叫几个乞丐在神龛后抬出大画。 铁老头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瞧，气得连声怪叫："呸!这么糟糕，羞他先人! 几个乞丐说：“你看不懂，又画不来，还嫌人家的不好! ”铁老头更加冒火，踏上画面. “嗤嗤嗤”几个，把幅画撕得粉碎。 这下可惹了大祸，众乞丐将他拉倒，放声大哭「天呀!这幅画好多钱呀!还活到做啥 呀!你要撕，把我们齐撕了!”有的倒地痛哭，有的拉着不放;就连洪胡子都嚷着要去上吊, 铁老头自知失理，只得求石蹄子劝住大家,他愿意赔偿这幅巨画「石蹒子说:“今天就画，你 要些啥子东西?” 铁老头说:“这幅大画用笔不行，太小，要朱砂、曲酒、墨汁、铜盆，特别要一双西湖边杨 柳湾农家下田的草鞋一双。”洪胡子听了好不喜欢，急忙命人照办。 说起西湖鞋，还有一段来历。原来，铁老头每到天青月朗的晚上，就到汉州西湖赏月， 有个秋夜，他在西湖的慈竹林西禅寺边杨柳湾转，见农民正要抢收谷子。有的赤脚下田，擦 一伤脚掌脚背，便问「为啥不买双麻窝草鞋干活J农民都答道」麻窝草鞋昂贵，又易桶泥 沙。”铁老头不开腔,走了。 第二天下午，他带来许多火麻绳，坐在田填上，将农民收割的稻草杆编成了一双双草 鞋，叫农民穿上试试，都说不错,这时他又说：“草鞋，只须动手，何用钱买?稻草杆农家取之 不尽，随手编鞋穿上，既方便，又合脚。”所以草鞋就在西湖边农家传开了。许多妇女，都拜 铁老头为师，学编草鞋。 铁老头要石廨子准备的就是这种草鞋。这天，石蹄子把铁老头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摆 在他面前，铁老头把草鞋穿在脚上，踏进墨盆，饱蘸墨汁，跳上画纸，双脚如同滑水,左旋右 转,一会儿就画出了两棵高大的槐树树干。他又用手扯毛草鞋底板，一阵跳跃，双槐树干上 就出现了枝枝叶叶，他又跳一阵，.又出现了蓝天、青山。这下他才跳出画面，脱鞋洗脚，再用 揭开铜盆,用手涂抹朱砂,一轮 铜盆装进朱砂倒进大曲酒,用手不停搅拌，搅稀稠了，将盆一翻，覆扣画面双槐树梗，慢慢揭开铜盆,用手涂抹朱砂,一轮圆火红的太阳，出现在画面上了 Q他实在太累了，说「你 们守住画,等干后再收卷。”说完就昏昏倒倒地睡着了。 等他醒来，庙内乞丐都不见了，他画的画也不知哪里去了。几天后他才知自己又上当 了，他闯进衙门，把张知州大骂一通。张知州笑眯眯地不还嘴,让他骂了个够。他又去找众 乞丐,都藏着不见他。从此他再也不愿住城隍庙了。 刘墉带着随从，连夜将画送进皇宫。乾隆一看很喜欢。又听到刘墉把找铁老头画画的 经过说了一遍，更加惊奇，派人连夜到四川汉州找铁老头，没有找着。乾隆只有降旨，叫汉 州知州张思古送草鞋进京面圣。圣旨到了汉州，张思古赶紧找来乞丐军师石蹄子一问，才 知是城外西湖边田农自做自穿的那种谷草草鞋。又派人拿了几双进衙来看，才是用几根麻 绳作径，谷草作纬编成的。他想这等下贱之物，焉能登大雅之堂?更不用说进皇宫了!他 •们商量了很久,才将原来的麻绳鼻改为彩色丝线;捆鞋的麻绳改为彩色丝带。又命西外至 楠木林的草鞋能手连夜赶编，送进大堂。九百双草鞋，最后选中四十双，用红漆拾盒抬着. 上盖红绸;由知州带队，吹吹打打送上北京。 乾隆把草鞋拿在手中，翻来履去细看，很喜欢;后来干脆脱掉龙鞋，把草鞋穿在脚上 这时正是六月炎天，穿上草鞋，比靴子舒服多了。于是更加高兴,就下旨，每年夏初,汉州进 贡丝耳子草鞋百双。 从此，汉州编草鞋的妇女更多，工艺也不断改进，汉州的知州还在衙门口左对面设了 个草鞋市，让当官的买草鞋方便;也好挑选进贡的草鞋。
讲述者：鲁智廉男60岁广汉市医生中专
采录者：罗永成男54岁成都市干部中专
采录时间、地点：1986年9月5日于广汉市文化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