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有个张员外，家财万贯，良田万亩。他有一个独生儿子，年满十八还没有成亲。 那天，他家来了个算命子，员外报了儿子的生庚八字，要算命先生过细排一下。算命先 生把八字一排，直甩脑壳，员外晓得不是好事，叫先生直说。 “员外大人，恕我直说，不怕你家财万贯啦，少爷命犯败①，如能找个款②得起七斤半 钥匙的媳妇儿呢，还守得住这个家。不然，你一生的功德就要败于他手中J 张员外也很见机,他死活要算命子先生帮忙找那么个人做儿媳妇。 “我算了几十年的命，才见到后山的那个李氏女子,八字就生得好，只是家里没你家富 豪，门户不相当J 张员外是个精明人,他认为只要是女子好，门户不相当没得好大回事，就对算命先生 说:“拜托你啦，媳妇说成后，当重谢先生J 经算命先生一牵弓I,李氏女子就和张员外的儿子张觥生成了亲。两天过后，小两口子 回门，路过一棵板栗树,看到树底下掉了蛮多板栗子，他们就去捡来吃，李氏女每捡一颗都 是饱满的，献生捡的呢?尽是桃枇，捡了半天没得一颗饱满的。李氏女取笑他:“你真是个 叫化子命「献生心想:我那么大的家产，还只怕不如你罗。哼，我倒要看哪是个叫化子命.「 回家里，献生硬是狠起心肠把李氏女休了，给了她几两银子，叫她各自在里挑匹驴儿快走。李氏走进驴棚，对那些牲畜说,牲畜呀，我的命好苦哦，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你们哪 个愿意跟我去遭孽的就点三下头。只见一头跛脚驴子点了三下头，李氏女就牵过来骑起走 To 一路走啊就一路哭：我的命好苦哪，好驴儿都不愿跟我走。跛驴哪，你走哪里不走了, 哪里就是我的家，我就嫁给他屋里算啦。 驴儿也蛮听话，驮着李氏女走啊走，走到一个岩洞前,就硬不走了。李氏女走进岩洞. ①犯败:迷信说法，即命中注定是个败家子. ②款:意指带、吊。 见一个老婆婆在煮饭，便上去问老婆婆家里还有些什么人,老婆婆说还有一个儿子到河里 打渡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李氏女也没问个好除硬要给老婆婆做媳妇。老婆婆说:“姑娘干 金之体，小儿、小儿……不配，姑娘还是到别处去吧!” “不，我已经无家可归了，哪里也不去，就跟你们一起过日子，不论吃什么苦我都奈得 何「 没办法，老婆婆就把她留下了。一会儿，老婆婆的儿子回来了，李氏女一见他又驼、乂 麻、还是个癞子，心里难过极了。唉，也只怪命苦，这都是命中载就°的哇。于是就把身上 的银子取了几两，叫癞子去打几两酒，买一个鸡子回来吃顿饭，拜堂成亲。癞子从来都没用 过银子，便问：“你这些麻石头买得到什么呀?要是这个都能当钱用舍，我们洞里不晓得有 几多「李氏女不相信,就跟倒他去看。哎呀，是的，还不少呢，足有半岩洞。就催癞子,快去, 我们有了这些银子，成了亲就好生干点事。 癞子买回了鸡，李氏把它宰「炖起。殊不知刚一端上桌子，就掉个金晃晃大娱蚣在里 头。娱蚣有毒，吃不得,李氏女就叫癞子端去倒在厕所里。癞子见好好的一只鸡倒了可惜, 就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吃了。李氏见癞子半天没回来，跑到厕所里一看，钵钵里只剩下一点 点汤了，急忙三把两爪地把他拖到铺上,一个人坐着伤心地哭了起来：“天哪，我的命啷个 这么苦啊，未必连个癞子男人都载不着呀……” 癞子在铺上爬来扳去，她也不张，一会儿就没听到响动了，李氏女以为他死了呢，转身 一看癞子不癞了，驼也不驼了，麻也不麻了，是个抻抻抖抖的小伙子了。李氏和癞子成了 亲，把洞里的银子拿出来修了一大坝房子，买了蛮多田，过上了好日子。 李氏女生来就善良，从过上好日子后，每年就要整两回叫化子酒，除这天好吃好饱外, 还每人给一两银子，穷苦人都把李氏女当成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却说张献生家，自从李氏女一走，光景一年不如一年，没过多久张员外也一命归天了 张献生不会当家理财，不消几年就把家财败完了。他走投无路就去j寸米,讨到李氏女家，正 遇到在整叫化子酒。张献生见排那么长的队，到他份上还早得很，就跑到别处去要了点再 来，哪晓得回来时都吃完了。第二天，他想昨天我站在左边的，坐席是从右边起的，今天我 站在右边去。殊不知，李氏女见昨天左边好多没坐上席，今天就从左边起,张献生生成命 鄙，轮到他脑壳上又没有了。张献生想到以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连饭也讨不到吃 的，就吼吼哒哒地哭起来。李氏女在屋里听到哭声，出来一看，是她原来那个男人，忙叫丫 环带他去洗澡，换了衣服,领进屋去吃饭。到底一日夫妻百日恩,酒足饭饱之后，李氏女不 但不记前仇,还把包了银子的包子捡了一背叫他背回去，走的时候一再叮咛他:“这些包子 千万不能给别个了，背回去后好生过日子J ①载就:命中注定。 452 背时的叫化子硬是个遭孽的命，还没出门就把李氏女的话忘得干干净净的。走到河边 上就喊「喂,打渡的，快把船撑过来哟「原来这个打渡的就是李氏女的男人。张献生渡过 河后，没得船钱。心想:这么多包子背起来多重，反正我是沿路讨沿路吃,难得背，就把包子 倒在船上了，说是给船钱。打渡的把包子掰开一看里面尽是银子，就把它弄起回去了。李 氏女看到这些包子，大吃一惊.马上心生一计，忙说:“这一块只有我家有银子，莫不是昨天 没发完的那些包子被他偷起去了哟?你快去给我把他撵回来J . 张献生回来后，李氏女把他请到厨房里问：“你认不认得到我啊? ”张献生一看是自a 休了的妻子，不觉难过起来。 李氏女说:“你这个人啷个命殍呀!送上门的财喜你都载不着，你看，这包子里是包的 么哩?你走的时候我一再嘱咐，不要给别个，连这么点道理都懂不过来」 张献生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如今落到这步田地，她还诚心救我，我哪有脸见人呢?于是 就钻进灶洞烧死了。李氏女只管一边哭一边说，半天没见张献生搭白，朝灶门口一望，张献 生不见了，一找只有一双脚板在外头了。也许是前世在劫，李氏女也跟到灶洞烧死了。没 T尸首，人们只好把他们的灵位写了贴在灶门上。凡受过李氏女恩惠的人,都默默地祈祷 他们的灵魂早日升上天堂。 后来，这里的人们富了，都认为是李氏女神灵在暗中保佑他们，所以就把她尊为灶神. 在他们归天的这一天一一一腊月二十四的晚上，点上香蜡纸烛，跪到灶前，先是磕头拜礼地 祷告一番，然后把自己的心愿向她说了，求得保佑。久而久之，敬灶神的风俗也就流传下来 - J O
讲 述者：肖胜香 女 20岁 奉节县大树乡加工厂 保管员 初中
采 录者：樊其湘 女 23岁 奉节县大树乡文化站 干部 高中
采录时间、地点：1986年2月于奉节县大树乡加工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