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两兄弟，非常任性。大人送他们读书，他俩却去耍雷蚣虫①，两兄弟一人一根。 吃饭的时候把雷蚣虫从楠竹筒筒中放出来，吃饭之后就把雷蚣虫放进去，外头用一个包谷 球球箍起。耍到二十来岁，这两根雷蚣虫就长到了三尺多长，成了两兄弟的随身之物。 有一年夏天，皇城开考。两兄弟知道了，都要去应考。老大说:“这次开考，我一定要去 把文状元夺了「老二也说:“这次招考，我一定要上京城去考一个武状元给你们看。"父母 没法，就只好让两兄弟都去。 途中路过一座大山，山边有一个幺店子。两兄弟才走到半山腰，就遇到了一个小妇人。 她问「你们二位先生,到哪里去哟? ”两兄弟说「上皇城去应考「小妇人说:“那你们去哪 里住呢? ”两兄弟说「现在天都快黑了，还不是只有到前面看那个幺店子住不住人小妇 人说:“这里是一个栈房，怎么不住人喔。再往前走说不定还要在路边过夜说完就走了。 两兄弟到了幺店子一打听,果然前面还要走几十里路才有人户，就真的住下来了。吃 了晚饭，栈房的伙计打水来请他们洗脚时才问他们说:“请问你们两位先生，你们从山上路 过时,看到一位二十多岁的小妇人没有? ”两兄弟说:“遇到过的，这个人眉清目秀，才二十 多岁，她还叫我们就在你们这个地方住哩 伙计听了，说「哎呀，两位先生，你们遇到妖精了。这个小妇人是个蟒蛇精，我们这里 已经有很多人都是被它吃了的。你们还是趁早离开吧 两兄弟说「现在天都黑了，出去到哪里去住呢?有妖精还不是只有在这里住 伙计说:“哪你们就要注意一点「 两兄弟听了，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心想现在是死到临头了。于是就把 雷蚣虫从楠竹筒筒里倒出来放在衣物上,一边哭一边说:“雷蚣虫啊雷蚣虫，现在我们已经 大祸临头,就要分手了。我们把你喂了十几年，又怎么舍得分手呢。现在我们死了都没有 啥子，要是连累了你们，又怎么好哩，我们现在还是把你们放出去，让你们自己去找一条生 路吧j两条雷蚣虫一听，下地就出门去了。 这天晚上，他们怎么也睡不着，还是要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会儿。 谁知他们刚刚睡着，立刻就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地响起来了，把房子都吹得“乒乒乓 乓”响。这样过了一会儿，又清风雅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了。第二天一早,伙计就来喊他 们吃早饭。一听没有答应，还认为又是被妖怪吃了。伙计把房门打开，才发现他们是睡着 ①雷蚣虫：即娱蚣。节肢动物，能分泌毒液。 了，还在打扑鼾。伙计又喊他们两个起来吃饭，两兄弟才醒过来。谁知他们起来把大门打 开一看，发现大门外的地坝上有水桶那么大一根蟒蛇在摆。蟒蛇精旁边是那两根雷蚣虫把 它的颈子咬住的。由于蟒蛇的颈子被雷蚣虫咬住，脑壳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躺着，只有尾巴 在摆动。有点气力都已经不大了。 大家见了，立刻就抱起石头往蟒蛇的脑壳上砸。结果把它整个脑壳都砸破了才砸死。 蟒蛇一死，嘴里立刻滚了两颗珠子出来。两兄弟拣起来一看，嗨呀，原来才是两颗夜明珠。 两兄弟拿着夜明珠,进城去就考了一个文状元和一个武状元。 考中了状元，两兄弟对这两条雷蚣虫就更好了。他们单独给这两条雷蚣虫准备了 •间 屋子，还给两条雷蚣虫添制了一张床和被条子。从这以后，两条雷蚣虫对他们也更好了、 有一天晚上，两兄弟刚刚从外面回来，就遇到两个女娃儿来了。两兄弟开始认为是侍 候他们的丫环，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他们自己的丫环。那两个女娃儿都说看他们读书很 刻苦，打算来陪他们学习，随后就把门关了，再也不许外人进来打扰公子了。 从这以后,这两个女娃儿每天晚上都要来陪他们读书，陪他们睡觉。时间一长，两兄弟 就互相说了。弟弟说:“哥哥，这几天怎么每天晚上都有一个女娃儿来陪我读书呢?”哥哥 问：“她说她姓啥子吗?” 弟弟说「她说她姓雷，在雷家洞住J 哥哥听了说:“我那里也有一个女娃儿每天晚上来陪我读书，陪我睡觉。” 弟弟问：“她又姓啥子吗?” 哥哥说:“也是说的姓雷,在雷家洞住J 弟弟听了说:“那我们干脆还是派个人去提亲，把她们明媒正娶地接过来哟?” 哥哥听了，说「明媒正娶可以，不过还是应该征求她们的意见，要她们自己愿意才 行J 弟弟听了，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这天晚上，两个女娃儿来了。他们给陪自己睡觉的女娃儿说:“我们耍得这么好，是今 是还是找一个人来提亲，把你明媒正娶地接过来，让我们一辈子好下去哟J 谁知这个女娃儿却说:“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哪个稀罕你那个明媒正娶哟。我们父 母双亡，你找哪一个去提亲呢? "哥哥说:“那么，大哥大嫂总还是有嘛，我去找你的大哥大 嫂提亲嘛」 女娃儿说「我们是孤儿,哥哥嫂嫂也没有J 哥哥说:“虽然没有哥哥嫂嫂，同一个姓的长辈还是有吧。我们去向你们姓雷的长辈提 亲嘛」 女娃儿说:“我们已经出来十八二十年了，同姓的长辈也不认识我们J 两兄弟觉得奇怪，就不好再问了。第二天，两兄弟碰头一讲，才晓得两个女娃儿都是这 575 么讲的。两兄弟觉得是有点怪，在睡觉之前，弟弟在自己一个手指拇上抹了点印泥,哥哥在 自己一个手指拇上抹了点砚墨。晚上睡觉时，在女娃儿身上擦上印泥或砚墨。第二天，两 兄弟进雷蚣虫住的房间一看，一条雷蚣虫身上有一团红色的印泥;一条雷蚣虫身上有一团 黑色的砚墨。他们这才明白那两个女娃儿是雷蚣虫变的。从这以后，两兄弟就再也不提明 媒正娶的事情了。 有一天晚上，女娃儿进来耍了 一会,弟弟就出去了。女娃儿认为他出去有事，就没有管 他。谁知道他去了一会儿之后，进来就哭，还说自己对不起她们两姊妹。 女娃儿听了，说:“这不是过得好好的嘛，有哪一点对不起我们呢? ”弟弟说:“我们两兄 弟想永远跟你们一起生活，怕你们离开我们，我已经把你们的虫壳烧了。你看咋个对得起 你们嘛?” 两个女娃儿听了却说「烧都烧了，哭啥子嘛。再说，你也不是坏心。”从此以后，这两个 人就再也变不成雷蚣虫了。白天晚上都跟两兄弟一起生活。 后来他们共同生活了六七十年，白头偕老。两兄弟的儿子、孙子都中了状元。
讲述者：戴淑平
采录者：戴寿银男42岁文化干部大专
采录时间、地点：1983年5月于红星乡十二村甘感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