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在涪州城西有一匹石梁，像一个饮水长江的马脑壳，嘴埋在长江中，鼻梁骨露在 江边,所以叫“马鼻梁”。这里山高路陡，土地薄,乱石高，住着姓况的人家。马鼻梁的河对 岸是黄旗口，土地肥，出产多，住着马姓的人家。马鼻梁是他马家的风水地,不晓得从哪个 时候起的,这两姓人经常打官司，一直打了几辈人，还不松手。起初，马家自以为住在黄旗, 地方又好，收成也多，要钱有钱，要人有人，陪你况家把官司打到底。后来回塞“包 袱”，县官的胃口越塞越大,把马家也搞整穷了。姓况的人认为自己是“讨口无二穷”了，虽 然土地瘦，收入不多,管他的，抱着一个“屁股上背二两干胡豆当饭喝也要和你马家把官司 打到底，我况家反正是穷，怕个屁的想法。这一来，马况二家横烦翻来翻去地搞，后头孽子 越结越深，都想把对方整背时才甘心，两家都忙着打官司，默烂条①，哪样都不做，田地荒 了，越整越穷。 一天，姓况的族长把况姓的人喊在一起，商量咋个才能把马姓的整惨，咋个才把官司 打得赢。这时过来一位老头，他边走边翻来覆去地念:“要想马家萎，石头变成灰J边念边 朝河边渡口走去。况姓的族长赶忙叫族人去问那老头，怎么使石头变成灰?等族人追到河 边，那老头已上了到黄旗口的过河船了。族长便叫大家想法，如何才能使石头变成灰?大 家七嘴八舌的说了半天都没定出个好办法。这时，有个族人说「族长，我下午要进城买点 石灰糊个山茅厕,想早点回去了。”族长一听，忽然禅悟:有了!烧石灰!不就把石头变成灰 了吗?开马鼻梁的石头烧石灰，败他马家的风水!嘿,马家要萎了。 况姓族长叫大家找石头修石灰窑，开灰石、砍柴草，不几天就点火烧窑了。不到一个 月，马鼻梁这匹山梁上到处都是石灰窑子,况姓的男女老少全都上了山，把打官司的事忘 To石灰烧得多，况姓的收入也就增多了 .包包头有了钱，况姓的人走路腰杆都直起来了. 头也仰起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噫,马家硬是真的萎了。 ① 默烂条:暗自想坏主意。 617 马家一看况家兴旺起来了，很不服气，也召集族人商量整况家的办法，也是走来那位 老头，他边走边翻来覆去地念:“要得马家发，满山长出红疙瘩。”马姓的人追上去问他：山 上咋个才能长出红疙瘩来?老头也不回答，光从包儿头摸出一个红桔子剖开，边吃边念的 走。 马姓族长一见，心里就明白了。于是叫族人到处找桔子树来栽。为了让马家能发起来, 族长叫全族的人都上坡去栽桔子树。大家都把发家的望头寄托在“满山长出红疙瘩”上.所 以，就把自己的全部心思都用上了，根本无心思想打官司的事。没过几年，桔树先先后后开 始结果子,到了秋天一看，果不然是“满山长出红疙瘩”来，马姓的人摘下桔子用船装进城 里去卖，第一年就卖了几千贯钱。 就这样，况姓的人整天忙着烧石灰，运石灰，卖石灰。马姓的人经佑桔树薄了又德，淋 了又淋。双方都想用自己的方法搞穷对方，哪谙，两姓的人都在忙着生产，根本没有闲心去 想打官司的事，到后来，两姓的人都发起来了，哪家也没有萎卜去。但没把对方整萎下去的 事，还始终记在心中。 过了好多年，当年那个老头又到马鼻梁来了。况姓族长说:“老哥子，当年全靠你指点, 我况家才发起来，要不是烧石灰卖,我这块连鬼都不下蛋、腐屎不生蛆的地方，只有让马家 整绝。今天，我要办一桌酒席谢您J 老头说「我不喜欢你们各人做的菜，要谢，就明天到城里请我。”老头说完就过河到黄 旗口去了。到了黄旗口，马姓的族长见了说:“老哥子，全靠你说的，满山长出红疙瘩，罗，要 不然我马家随便怎么也‘发，不起来,不要走，我今天请客J 老头说「你要请客,就在城里去请，那里才有好酒好菜「老头说完就走了。 第二天，马家、况家的两位族长进城，在街上碰到了老头，马家拉，况家扯的，老头说: “我们都去,吃一桌J 三个人进了饭馆，又到了楼上雅座，马、况二位族长争倒起叫菜，桌子都堆得尖溜溜 的，快要下席了，老头说:“我今天吃了你们恁大桌，我去点一样菜来。”说完就下楼去了。隔 了一阵，跑堂信端了个盘子上来，上面盖着一块红布，老头却老不上楼来，两人揭开红布… 看，盘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 况家穷、马家萎，只因几辈官司打成堆。 马家发，况家富，全靠而今自家亲手做， 要想家业更发达，马、况二姓结亲家。 二人看后，你看我,我看你，心想，是这个道理一一几代人争来争去没得好处,反而更 穷;不打官司，做自己的事业,很快就“发”了。二人急忙跑下楼问跑堂信「刚才那个老头 呢? ”跑堂信说:“那个老头走了。他是告老还乡的周翰林周煌老先生。”马、况二位族长手拉 手出厂饭馆。 618 后来，马、况二姓和好了，还开了亲。两姓的日子越过越好。至今,黄旗口的桔子,马鼻 梁的石灰窑，还是很有名的。
讲述者：陈炳轩男69岁私塾
采录者：陈曦震
采录时间、地点J981年10月于涪陵市洒耕勤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