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烂龙①，经常与人扯皮闹事，说不对头就扭着人家去打官司。这家伙脑壳里头 鬼点子很多，嘴巴又能说会道，因此许多人都虚他。 这烂龙平常东游西逛，无所事事，每天起床后，便戴上博士帽，披上羊皮袄，拄着拐杖. 提着酒壶到酒馆去混日子。他一进酒馆，就先把空酒瓶子往墙壁上挂起,然后坐在那里，看 哪个有吃不完的剩酒，他便去抓过来喝，哪个有扔掉了的烟头，他便去捡起来吸。 酒馆的常客们都摸清了这烂龙是个啥角色了，其中有几个就想跟他开个玩笑。那一天 清早，他们用烟叶裹了个牛角蜂甩在地上，又把墙上那颗钉子取了，钉到另一面墙上去,弄 一个蜻蜓来爬在原地方。 那烂龙一进酒馆，看都不看一眼,顺手就把酒瓶往墙上一挂。那蜻蜓一飞，只听“哗 啦”一声，瓶子掉在地上打得稀烂。他说:“唉,今天有人跟老子作对吗咋个的?” 没有人答话，他就坐在凳子上看哪里有剩烟剩酒。这一看，嘿，搞着了，地上还有他妈 这么好一杆烟嘛!唉，这是哪个败家子才叫不爱惜哟!莫忙,等老子去捡来过个瘾。他弯 起腰杆把烟捡起来就含在嘴巴上，借了个火抽起来。没抽几口，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两 只手抱着嘴巴，妈哟娘地乱喊。叫唤过了，他走到柜台前去找老板「老板，你我无冤无仇. 为啥要害我?” 老板莫名其妙:“我咋个在害你?” “你把墙上的钉子取了，弄得我一进门就把酒瓶子出脱了。这还不算，你弄他妈个牛角 蜂在烟里头，把我嘴巴都锥烂了，这还不是害我吗?” 老板说:“硬是活天冤枉!这哪是我干的事嘛，我一点都不晓得。你说墙上的钉子被取 了，你看这边不是还有钉子吗?” 那烂龙晃了一眼，以为又是一个蜻蜓，说:“见他妈的钉子哟! ”走拢去“啪”的一巴掌打 上去。这下子还得了吗?手掌被钉子钉得对穿对过，鲜血直流，痛得他双脚乱跳。这一下, 老板更脱不了手了，烂龙非拉他到县大老爷那里打官司不可。 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安世敏来了。他问明情况后，对那烂龙说「喂，朋友，这事情 ①烂龙:赖皮。 就算了吧，钉子和烟都与老板无关系，咋动不动就要打官司呢?” “这官司我今天非打不可J “朋友，我劝告你一句：官司是编出来的，不是打出来的。你不要以为打官司你就要 赢J 那烂龙朝安世敏上下一打量:“喂，我劝你少管闲事。你要再来多言多语，我就要和你 打官司了!” 安世敏说:“我倒不怕哟!我相信官司是编出来的J “啥子? ”那烂龙被安世敏激怒了，一把拉住安世敏就走：“今天就让你看看老子是咋个 把官司打出来的!” “走就走!” 两个人扯起脚杆就往县衙门走。安世敏越跑越快，那烂龙累得气发吼，汗长流，急忙 说:“走慢一点，热死我了」 安世敏说:“来，我帮你老兄把羊皮袄拿一下，你也轻松点。”那烂龙巴心不得，急忙将 皮袄交给了安世敏拿。 到了大堂前,县大老爷问：“你们俩谁告谁呀?” “我告他! ”安世敏和那个烂龙同时指着对方的鼻子说。 “混帐!到底哪个告哪个”? “我告他!”两人又争着说.° 县大老爷把惊堂木一拍,指着烂龙问：“你告他啥子?” 烂龙说道「我告他多管闲事。我要和人家打官司，他不准我打!” 县大老爷又指着安世敏问「你告他啥子?” 安世敏说:“我告他偷我的羊皮袄。我要他把羊皮袄还给我，他不但不还，反而说我诬 告他，要拉我来打官司」 县大老爷朝烂龙身上的羊皮袄一看，说:“这羊皮袄到底是哪个的?” “是我的! ”两个人又争着说。 县大老爷又把堂木一拍：“各自说出自己的记号来J烂龙抢着说:“老爷，这羊皮袄我 买了三年了，因是自己的，没作什么记号J 安世敏说「老爷，我买了这件羊皮袄后担心掉了，因此特地在衣服里夹了个纸条，上 面写着我的名字J “你叫什么名字?”县大老爷问。 “安世敏!” “查! ”县大老爷将手一挥，立即有几个差人过来将烂龙按住，把羊皮袄脱了下来，翻开 衣服一看，当真有个写着“安世敏”几个字的纸条。 县大老爷当场将皮袄判给了安世敏，喝令左右将烂龙拖出去重打四十大板。 那烂龙被打得周身红肿，东倒西歪地走出县衙门，见安世敏正在等他。安世敏把羊皮 袄还给他，说:“今天委屈老兄了，皮袄还给你。我起先就对你说过：官司是编出来的，不是 打出来的，你还不相信呢!”
讲述者;李国金男40岁农民高中
采录者：李鉴踪男23岁文化干部大学
采录时间、地点：1987年2月于长寿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