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船工弄船①，饭是跟倒船老板吃，伙食的好寿，全在船老板的大方与不大方。 一天,吴癞子他们的船在临江场靠了码头，宵夜的时候，煮饭的端出一钵"老梭边”’， 船二哥些敢怒而不敢言。吴癞子看到菜恁个殍，心头鬼火冒，就说:“煮饭的，你龟儿子和老 板两个伙起来整我们舍，吃老梭边连海椒都不放点。”烧火的急赶说:“吴大哥!不是我的意 思，是老板娘招呼了的J吴癞子说「少噜嗦,去把海椒拿来，就说是我要吃。 海椒钵钵端来，船二哥些你一坨我一坨地挑在碗头，刚刚要吃，老板娘看到了，就说: “咦，哪个龟儿子恁个凶，敢偷老娘的海椒吃J吴癞子说:“是我 ”“你，哼哼!照样收钱.拿来! ”吴癞子说:“好，钱由我拿J就对船工们说「连手③,吃呀! ”船工们就把一钵钵海椒吃 得来干干净净。老板娘气惨了，问吴癞子:“海椒钱你拿不拿?你不拿老娘就在你工钱上头 扣J吴癞子笑扯扯地说:“好说，好说，明天给你。” 第二天，船继续弄下水，拢了一个滩口叫落魂滩。这地方凶险得很，当船正要放上陡滩 的阵，吴癞子炸啦啦地叫唤一声“连手，榨④! ”几十把槎子“嘎”地一声，齐齐斩斩抬起来停 倒不推。连船工们都愣了，心想吴癞子这龟儿是不是在发梦忡哟，在这落魂滩一停槎不推. 一梭进滩口，撞在姜疤癞⑤高上，大家落到水里，怕连路子都找不到。拿舵的惊叫唤:“吴癞 子!你龟儿疯了吗?办灯⑥也不看个地方。”吴癞子笑扯扯地说:“你未必没吃海椒?”顺手 把草帽揭下来摊在手上说:“老板娘昨黑就逼我要海椒钱，各位是红口白牙吃了的，都把海 椒钱拿出来吧! ”这下，大家才醒豁过来。 老板娘站在中舱头，看到船在往姜疤癞滩上撞，魂都吓脱了，惊叫唤:“吴癞子!我的先 人板板，海椒钱老娘不要了，快喊号子J吴癞子说:“好嘛，你都不要了’我又何必难为各位 呢。”他才把草帽往脑壳上一戴，扯伸喉咙吼道:“吆喂，连手J几十把槎子齐刷刷地落下水 弄船:推船。 老梭边:咸菜中最低劣的一类，一般都用青菜的边、脚叶腌制，故名老梭边。 连手:伙计们。 棒;行业用语，停。此处指停槎不推，还要将楼子压离水面。 姜疤癞:河下礁石的一种。 办灯:开玩笑。 去。吴癞子顺口喊起了号子：“海椒不要钱嘀(嗨兀膀子要甩圆啦(嗨);脚板要踏紧罗嘀 (嗨);梯子板翻舷啦(嗨力船要过陡滩啦(嗨力跟它慢慢绵罗嘀(嗨)。”船顺利地过了落魂
讲述者：姜孝模 男43岁 重庆船厂干部 初中
采录者：姜孝德、王正平 男重庆市江北区文化馆干部
采录时间、地点J985年10月18日于讲述者家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