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光绪年间,诏安知县方朝矩办了i起"亭仔案”。 深受百姓赞颂。 离县城西门不远的大路旁，有一座亭仔，是供行人歇息 的所在。亭仔附近，有一片荒冢地，属港头村管辖。一天下 午,一个山乡人到县城后要回家，路经亭仔处,因身体虚弱 不能支持,走进亭仔歇息,竟熬昏迷在亭仔里。当时几个过 路人看见，告知港头村地保。 地保闻报。即往亭仔查看：山乡人已经不会喘气了。按当 时的规矩，各村辖内发现人命案，地保要负责追查。港头地保 不敢怠慢，即往县衙报案。因时间巳晚，方太爷正在料理一 宗急事，命港头地保先派人看管尸体,约定明日早晨亲往现 场验尸。地保回村后，雇二名平时专门替人家收尸的“土 公”到亭仔看守尸体。 时近寒冬，野外风烈天寒，两个管尸人带了一领谷菖到 亭仔遮风。两人都是鸦片鬼，带了烟枪烟灯躺在谷鲨边抽鸦 片烟,鸦片抽过瘾了，不知不觉睡着了，半夜醒来,尸体巳 不知去向,起先以为被野兽拖去，到冢地寻找了一番,仍不 见尸体。忽然，发现荒冢处1堆近日新堆的坟墓，墓碑尚末 立,近一看，原来是西门内杨番客的坟墓。这位番客刚从南 洋回来的第一天晚上便亡故,厝边头尾说他死得不明，这两 个管尸的就是被雇去收尸的,知道死者是被害的。可是,赚 人家的工钱，不管他人闲事,把尸体收埋了事。如今尸体丢 失，想不出妥善办法，两人商量结果：说尸体被他们连夜埋 进坟堆里，或许太爷不会追查，如要追查，把番客的冤死说 出,茎能以功补罪。于是，看尸人奔往港头村找地保，报告 尸体失踪。 地保闻报，大吃一惊，指着看尸人大喝道：“尸体丢 失,太爷要来验尸，我们吃罪不起呀!“看尸人自知有罪， 实在也无可奈何,只好向地保表明;“太爷究罪，一切由我 们承担，就说尸体被我们连夜埋入坟里了。”地保说产你为何 要说埋在那里，太爷会说你们打死灭尸的。”看尸人领着地 保到坟地观看，并把这堆坟墓的底细及他们的想法告诉地 保。地保想不出较好的办法,只能依从看尸人的主意。 次日清晨，方县令带着王总头，件作及衙役到亭仔来, 问地保尸体在何处?地保心惊胆跳地说道। “昨夜雇这两人 看尸体，他们竟然把尸体埋了。“方县令闻说，眼瞪瞪地看 地保，地保如筛糠一样战抖着,回头看着看尸人，看尸人立 即脆下说：“我们怕夜里野兽多，尸体看守不住，才被我们 埋入墓里，小人无知，望太爷恕罪。”方县令道t “岂有此 理!莫非此人是你们害死的。»看尸人惧怕地说：?小人一 向安份守纪，尸体实是被我们埋了。“方县令问埋在何处? 看尸人指着那座番客的新坟说I “埋在这坟里【”方县令正 要移步到新坟观看，王总头急忙叱道：“胡说，那坟墓是 ……。”方县令问道;“是什么?"王总头吞吞吐吐地说： “是一一听说是西门内杨家新做的坟墓。”方太爷问：“姓 杨的?叫什么名字? ”王总头说：“名叫一一我不清楚，反正 这墓是有主头的。”看尸人听王总头说出该墓的底细，内心 有些惊慌，只好硬着头皮说：“太爷若不相信，可命人挖掘 便知道。“王总头着急道;“使不得,有主头坟墓，怎可随 便挖掘?你们这帮人就会胡说八道。太爷可不要轻信J. ”方县 令思索着，问王总头道：“你说此墓有主头，既没有墓碑， 又说不出名字，先把尸体挖出来再说。”王总头更急了，说 道：“没有征得墓主同意，擅自挖掘坟墓，于理有亏! ”今 天王总头的焦急神情，方太爷感到诧异。这时候，观看验尸 的百姓纷纷赶来,方县令问王总头道：“依你之见呢? ”王 总头说，“命人到西门内把墓主找来,说明挖墓原因. ”方 太爷点头，即要派衙役到西门查召墓主。突然，一位妇人急 步赶来，跪在太爷跟前号哭着：“太爷，我夫死得好惨，前 日刚埋入土，恳求太爷不要惊动亡夫灵魂。“方县令噢她站 起。他看着这妇人，年约二十七、八岁,身材均称,虽然哭 声哀切，但神情清爽，两只眼睛东瞧西看，好象在寻觅什么 东西。方县令问她叫何名字?丈夫做何事业?何时亡故?妇 人答道，“民妇许氏阿莲，亡夫生前往南洋做工，前天回 家，当晚即暴病身亡。”县令问，“患何病? ”妇人说, “怕是途中染风寒，回家喝了几盅酒，谁知半夜就一命归天 了!” “病情危急，为何不请医生诊治? ”太爷这一问话， 妇人哭声也止了，眼睛总是看着王总头，〜会儿才说道। “夜半三更，只知侍候病人，不敢外出。”方太爷一直观察 着妇人的神情，沉思地说：“把丈夫的性命也误了。” “妾 身命好苦呀---”妇人说后又哭起来。方县令道;“如今哭也 无益,今日有一事与你当面说明，昨天傍晚发现一位过路人 死于此处，被二位看尸人连夜埋入你夫坟墓中，为了查明死 因，要把尸体挖出，你意下如何? »妇人-•听又大哭：“墓堆 做得好好的,怎么能埋下别人尸体?他们存心欺侮我这苦命 人呀I "方县令转问看厂।人：“你们听见没有?究竟把尸体 弄到何处?从实招来!” “真是被小人埋入墓中，不敢半句 虚言。”方太爷严厉喝道;“你们既然不肯从实招来，来,把 看尸人押回县衙问罪。”衙役上前扭住看尸人随太爷回衙。 王总头注规着许氏，得意地跟着回衙。 方县令回衙,吩咐把看尸人收押，等候明日升堂审问. 亭仔验尸，所见所闻，方太爷思绪万丰，为避免僵局， 故把看尸人押回县衙。随即，方太爷暗中私自提审看尸人。 看尸人知道谎说不得，只好把在亭仔睡觉，尸体不知去向， 从实说出，以求从宽处置。谁知方太爷末发雷霆，一直追问 为何要说尸体埋入杨番客墓堆中?看尸人i不做二不体，把 那天被雇收埋杨番客尸首所见一一禀报。太爷再三追问，看 尸人话语始终不变。方县令觉得他们的判断有理，未加刑 罚,继续收押衙内。 为查清杨番客的真实死因，方县令命二名得力衙役便服 到杨家近邻查询，果然，杨番客之妻许氏与总头来往密切， 行为不端。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姓杨的番客原来在家日子难度，母亲死后单身一人，把 厝屋托堂叔掌管,由客头引荐过“免钱番” 0年期满了，继 续在南洋做工四、五年，赚了不少银两，娶妻生一男儿，三 十余岁时回唐山看望族亲。族亲见他回乡，十分欢喜，堂叔 把房屋还给他居住，每日人来客住，亲热异常。i日，堂叔 对他说：“我们族内，人丁不多，不如把房屋重新修理，在 这里娶一妻室，两地传宗接代，岂不是好。族亲们都说不 错，杨番客在族亲们劝说后表示同意，随后使托媒说亲。 北美有一女子，姓许名阿莲，年已二十出头，父母早 逝，与兄嫂共居。兄嫂闻得杨番客富有，与妹妹商量后便答 应了。 杨番客娶许阿莲过门后，住了将近一年，就把家产交给 许氏，重往南洋，一去又近二年。 县衙的六班总头王某，是个好色之徒，他见许氏貌美伶 俐，单身在家守空房，想尽办法勾引她。从此，两人暗中来 往密切，时间-•久，王总头竟象主人一•样，大模大样出入杨 家。姓杨的族亲害怕王总头的权势，.乂因人丁稀少，不敢当 而干涉。族亲们商量后，写信寄到南洋给杨番客，说家有急 事，接信后即回家。 杨番客接信，不知详情，辞别家人，勿勿赶回唐山。许 氏没有接到丈夫要回来的书信，骤然丈夫到家，心内大惊, 猜测她的丑事被丈夫知晓，只好强装笑脸,盛情接待。当天 晚上，摆设酒菜，邀请堂叔族亲赴席，酒席散后，族亲们各 自回家去了O 第二天清早，据说杨番客半夜急病亡故。族亲们感到惊 疑，纷纷前来观看，表面上显然看不出被杀害痕迹,但也没 有患病象征。又皿上总头象主人一样为丧事奔波，都不敢多 言，心中都知道杨番客死得不明，愤恨地各自回家。王总头 雇了几名收尸的“七公”，把杨番客收棺埋葬。亭仔看尸人 也同时被雇收埋。 调查之后，方太爷再次召见看尸人，嘱咐他们在公堂上 如此这般，才能以功补罪。 次H,方县令升堂审理尸体遗失案件，两名看尸人被押 上堂。方县令指责看尸人存心转移尸首,责令他们从实招 来。看尸人大喊冤枉，始终说把尸体埋入坟中。方太爷惊堂 木一敲近：“大胆狂徒,竟敢灭尸，若不从实招出与死者关 系，体怪木县无情。”看尸人还要分辩，王总头接着道： “禀太爷，两个狂徒死不寞招，请太爷加以重刑!”方太爷 道：“吠!你等招还是不招? ”看尸人依然说是把尸体埋入 坟墓中：“太爷若不相信,可叫许氏同到坟墓挖掘，若挖不 出尸体愿受重刑。”方太爷令衙役传来许氏。许氏上堂闻知 大爷要挖墓，捶胸顿足，大哭大闹一历。方大爷不管三七二 十一，带着王总头，件作和数名衙役，直往亭仔冢挖墓脸 尸。县城百姓闻知，纷纷前往观看。 到达坟地，方太爷即令看尸人挖墓，挖了很深，还不见 尸验。看尸人再挖,把竟棺内尸体拖上来。许氏一见，大声 叫喊;“那是民妇的亡夫，你们怎么把他的尸体挖出来?太 爷呀，你要为民妇作主，把这狂徒髓以重刑。”王总头说：“太 爷面前，竟敢口出谎言,把人家刚砒的丈夫尸体挖掘出来， 难道不怕王法么? ”看尸人道：“太爷，这尸体就是小人前夜 埋下的，请太爷不要相信他们。”方太爷问许氏：“你夫所 患何病?”许氏吱百道，“早已说过，沿途操劳，又饮酒过 量，故此半夜身亡。”方太爷道，“砒得这么快，既然尸体 挖出，本县为你检验死因，也好劝告后人关切亲人。“立即 命件作验尸。件作把尸体全面检验，并未发现致命迹象。许 氏更是大喊冤枉。方太爷命件作再详细检查。件作突然在死 尸的两个鼻孔里查出二支铁钉向脑部钉上去，用铁钳钳出， 铁钉足足有五、六寸长。观看的人们都目瞪口呆。方太爷斥 道：“大胆许氏，你可知罪?”许氏战粟跪下道，“不是民 妇存心要杀亲夫。“在方太爷严厉追问下,许氏把如何与王 总头私通，丈夫回家时设宴请族亲后劝丈夫喝酒，把他灌 醉，找来王总头,拿来铁钉,把丈夫害死等等经过，全盘招 出。方太爷把许氏和王总头捆绑押回县衙。 , 方太爷对二位看尸人道”你们虽然于破此毒舌亲夫案有 功，但丢尸体罪责难免,本县从轻发落：限你们三日之内把 尸首找回。”看尸人感谢方太爷宽容。忽然，一位山乡人高 声道：“禀报太爷,尸体不必寻找了。"众人转视这位山乡 人，年约四十多，脸容焦瘦，一身农夫打扮。方太爷问明原 因，原来这位山乡人体弱多病,走路过久心脏不能支持,常 出现短时间昏迷甚至气塞。那天躺在亭仔内的人正是他。他 醒来后便回家。方太爷觉得事情大白了,于是拿出二十两银子 给两位看尸人，奖励他们协助破窠有功0正是S 村夫昏迷亭仔内， 县令验尸擒真凶。
讲述人：林森贵,男,6 0目罗，中学程度 采录人;沈汝淮 来菜时间：1 9 8 6年8月 流传她区：诏安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