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北古黄县,但凡生男婴的人家,父母都会在摆百日宴时将男婴抱出,让他亮出“小鸡鸡”。
再当众对着阳光撒一泡尿,谓之百日尿——据说,此尿一撒,阳气上冲,一生平安。
不承想从这年开春起,当喜滋滋的父母抱着孩婴撒百日尿之时,竟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黑犬,扑上来对着孩婴的“小鸡鸡”就是一口咬!
这黑犬皮毛乌黑油亮,四肢短粗,个头极矮,乍一看有点像只大狸猫。
待人们从惊呼中反应过来,眨眼间它已不见了踪影,而可怜不幸的男婴则血尽而亡。
知县于一清得知后,又惊又怒,亲带县衙捕快们全力捉拿这只黑犬。
可黑犬来无影去无踪,防不胜防,不过短短两个月,古黄县已有九个男婴的性命被这恶犬糟蹋了!
于知县只得贴出一纸告示,禁止百姓百日宴上让婴孩撒百日尿。没几日,城中百姓们都在谣传,那只黑犬是“孟婆犬”。
据说,孟婆犬是孟婆身边的一只小黑犬,极有灵性而且忠于职守。
它对于一些不愿意喝孟婆汤就想投胎的鬼魂喜欢紧追不放,哪怕鬼魂已到阳间投胎为人,它也要追到阳间将婴孩咬死,拖回阴间。
大家都认为,这些百日宴上被咬死的男婴投胎前一定没喝孟婆汤,才被孟婆犬索去了性命!
于知县听说后哭笑不得,不过转念一想,倒觉得这不失为一条破案线索,急命衙役捕快们追查谣言的源头。
可是,正当此案似乎有些眉目的时候,那黑犬却离奇的消失了,有一年的时间再没听到婴孩被咬死的消息。
这天,艳阳高照,古黄县城张家大院披红挂彩,古乐喧天,客人鱼贯而入,格外热闹。
古黄县第一首富,主人张员外家正在为长子做百日宴。张员外本名张广宽,原是个四海为家的采药客,后来弃医从商,辛苦打拼三十年,终成古黄县第一首富。
美中不足的是,他年过五旬,结发妻子却不曾生育。
五年前,张员外一纸休书休了妻子,连娶六房新夫人。
今年一开春,张家有了喜报,二夫人金氏,怀胎了,十个月后生了一个儿子,张员外乐得找不着北,并取乳名大宝。
今天是张员外为大宝办百日宴。于知县也应邀而来。张员外立刻让管家将他安排在厅堂首桌。
日至中午,张员外一怕巴掌,金氏怀抱裹着大红襁褓的大宝来到厅堂。管家扯扯张员外的衣角,有点担心地问张员外:
“老爷,百日尿还撒不撒?”
张员外大声豪气地道:“撒,怎么不撒百日尿?”
金氏听了,脸色不觉一变,将襁褓抱得更紧。张员外哈哈大笑:
“紧张什么,还怕孟婆犬吗?今天哪,若是再跑出什么孟婆犬,我就不姓张!”
管家又提醒道:“老爷,衙门有禁令……”
张员外对端坐在席上的于知县拱手道:
“于大人,自你告示张贴以来,孟婆犬从未再出现过了,可百日宴却缺了不少热闹!张某不信那一套,恳请大人开禁,允许我儿在百日宴上撒百日尿,如何?”
吃人家的嘴短,众宾客也纷纷为张员外帮腔,见于知县笑而不语,张员外不再迟疑,对金氏一挥手:“让咱大宝儿撒百日尿!”
金氏解开襁褓,半蹲着身子把着大宝,来到厅堂前阳光下,口里“嘘嘘”有声,逗引大宝撒尿。
说时迟那时快,众目睽睽之下,突然一条黑色的影子不知伏在哪儿钻了出来,冲向厅前,耸身一跃,直扑大宝。
“孟婆犬!”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金氏正欲将大宝抱起,却为时已晚。
只听见大宝一声惨叫,四肢一阵抽搐,便没了声息。
待众人反应过来。那黑犬早已无影无踪。目睹爱子惨死,张员外惊呆了,老泪纵横。
金氏一声长号,扑向张员外,又抓又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都怪你叫大宝撒什么百日尿!”
张员外呆呆立在那里,陷入沉思,不知道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原来,张员外修了正妻,连娶六房夫人,却一连几年并无一人生育。
这下,张员外方才疑心是自身的原因,悄悄找来名医诊断,名医告诉他患了“肾虚阳亏”之症。
后来,一个游方的龙虎山道士告诉他一个秘方:“肾虚”需补肾,“阳亏”要增阳,补肾莫过于吃狗肾,而初生男婴“元阳”旺盛,若让狗吞吃了九个男婴的小鸡鸡,狗肾会合成“九阳还真大造丸”,包治男子不育!
那个胡诌“九阳还真大造丸”的龙虎山道士其实是管家雇来的,张员外听了深信不疑,便从浙西山区购来一条板凳犬,板凳犬虽然短小,却善跑且凶猛。
张员外将板凳犬偷养在家中,刻了一个木婴孩,偷偷训练小黑犬吞食小鸡鸡的特技。
然后以打猎为名,四处转悠,打听到谁家举办白日宴,便将早饿得饥肠辘辘的小黑犬放出。
成为孟婆犬的小黑犬,吞噬了九个婴儿的小鸡鸡,合成了“九阳还真大造丸。”
张员外便将它一刀杀了,生吃了它的肾器。
没想到,今日不知从哪里又跑出来一条“孟婆犬”,竟将自己亲生儿子的小鸡鸡吞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来的儿子也不幸暴亡。
张员外“啊”的一声怪叫,昏死在地。此后张员外疯疯癫癫成了残废。
也许,这条小黑犬真的是孟婆放出的一条孟婆犬。
其实,世上哪有什么孟婆犬,大宝也不是张员外亲生,而是管家和金氏的私生子而已。
而那条孟婆犬,只是被张员外杀死的那条小黑犬的“丈夫”而已,它也是在为自己的"丈夫"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