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河南的信阳州城内,有一位叫马均卿的富豪人家。
马员外为人和善,知书达礼,非常受人尊敬。
可就是有一件事很不称心:
妻子马氏不但面貌长得丑陋,而且自己过门以来,没有开过怀。
眼看马家的万贯家业无人继承,怎不叫马员外忧心仲忡呢?
后来经人介绍,他结识了青楼女子张海棠。
张海棠虽然误入风尘,却是聪明过人,又颇有姿色,很受马员外的欢心,两人竟是情投意合。
海棠也向马员外表示要结束卖笑生涯,于是,马员外以重金从青楼中将海棠赎身于家,纳为小妾。
马员外的妻子马氏,不仅面貌丑,而且为人也刻薄,心狠手毒,哪里容得张海棠在其家内?
可是只怪自己不争气,不能为马家生下一子,所以心中虽然怨恨,但一时也不敢当面发作,只是在暗地里咬牙而已。
也算马家不该绝后,海棠过门后的第二年,就为马员外生下了个胖儿子,把马均卿乐得手舞足蹈,给儿子取名叫马寿郎,真似掌上明珠。
从此,海棠的身位也就自然地倍受宠爱,马员外给她裁新衣,添首饰,对她百般的照顾。
这更使得马氏恨之入骨,处心积虑地直想算计海棠。
她装作十分喜爱寿郎孩子,除了让海棠给孩子喂奶外,平时一直抱养在自己的身边。马员外见她如此疼爱孩子,心中当然十分高兴。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妻妾间表面上倒也相安无事。
其实,马氏是一直在暗中寻找机会,在适当时机除掉海棠。
这一天是寿郎的五岁生日,马员外和妻子准备了香烛,带着寿郎一同去各处庙宇烧香还愿,并让神灵保佑寿郎一生平安。
将海棠留在家中守护和督促仆妇们上午的炊饮饭食。海棠在家中里里外外忙了一阵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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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坐下稍息,忽听家仆来报说,门外有个自远道而来的陌生人要见她。
海棠出得门去看,来者不是别人,竟是自己多年未见过面的同胞兄长张林。原来张家兄妹从小生活非常贫苦。
那时,海棠为了生计,万不得已沦为烟花女子,为此事哥哥张林认为妹妹有辱张家门风,曾与妹妹断绝来往,离家出走。海棠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心中非常难过。
五年前,张林来此城内找他舅父谋求生路,不料舅父外出多年下落不明,张林漂泊异乡,举目无亲,加上饥寒交迫,大病一场。
那时他已经知道海棠妹妹才出青楼从了良,但不好意思去找,就从大病刚愈的挣扎中,又回到了乡下老家,经过这五年来的跌倒滚爬,在无耐之下,才找上妹妹的家门,请求妹妹能够接济落魄遇难的哥哥。
兄妹重逢本应欢天喜地,但海棠想起哥哥从前对她的态度,触痛了自己心上的伤疤,便想奚落他一顿。
然而看看面前分别五年的同胞哥哥,面黄肌瘦,衣裳褴褛,不禁悯怜之情油然而升,不由得落下泪来。
很想帮他度过难关,只是想到自己目前的处景,又很为难,她抹去了眼泪,哽咽着说:
“并非小妹不想接济你,只因我目前只是马员外的一位小妾,有许多事情,自己还作不了主,身边又无分文。张林还未听完,就以为妹妹全不念手足之情,便一气之下拂袖而去了。
这时候,刚好马氏烧香还愿已罢,马员外因当家和尚和他商议化缘修庙之事,由马氏抱着寿郎先赶回家里来了。
当马氏迎面看见一个陌生男子别了海棠从门里出来,先是一怔,两人当面一问才知道是海棠的哥哥。
马氏当即自我介绍后,还假惺惺地请张林重返家中一坐。张林忿忿地摆摆手,然后将妹妹如何嫌弃他的经过告诉给了马氏。
马氏眨了眨眼,便觉得这中间有机可趁,就笑着说:
“这也太不讲兄妹情谊了。自从你妹妹生了这么个儿子,马家的财产全由她一人掌管了!难道连自己的亲哥哥也拒之门外吗!你既然不想进家,那就在这稍等一时,待我进去求她,无论如何也得叫她帮助帮助你!”
说罢,抱着寿郎进了门。马氏见了海棠,装作一本正经地责怪她不该冷落了自己的亲哥哥。
海棠委屈地说:
“姐姐你不知道不是我当妹妹的心狠,只是我除了衣服和首饰外,哪有分文银两,衣服首饰又是员外的,这些我怎么好拿去接济哥哥呢?”
说着,流下了辛酸的眼泪。马氏道:
“妹子你不必顾虑,我看你哥哥实在可怜,快先把衣服首饰给他一些,让他救救急,回头来员外若有责怪之言,我会替你说话。”
说着就让海棠脱下一件外衣,摘下几件首饰,不由分说,拿起这些东西跑出门去,硬塞给了张林。
张林在外边等候,见马氏果然拿了一些东西出来,心中十分感激,只觉得马氏,待人热情,可怜穷人,比妹妹对自己还亲,哪知道马氏开口就说:
“你这个狠心的妹妹呀,她根本就不肯给你任何东西,我看你是个好人,又是俺寿郎的舅舅,有这层内亲关系,不能见难不帮,见死不救,只得胡乱拿些自己陪嫁时的衣服,头饰给你,你拿回去换些零钱度日吧!
说完不管张林如何地推拖不受,她给了他推推搡搡地把他送走了。
马员外商议完修庙之事后,心里记挂着寿郎,便急急匆匆地赶回家来。
刚一进门,马氏就拦住他,把他拉至一僻室,添油加醋地恨声道:
“你以为你的小妾为你生下一个儿子,你就不分青红皂自持宠着她,可她本性不改,却在背地里养着野汉子呢?对人家还是倒贴!”
“怎么会有这种事。”马员外不相信。
“你呀!早被这个野性淫荡的狐狸仙,把你给迷糊涂了!”
马氏绘声纷色地说:
“刚才回来,叫我碰上了,小贱人与那奸夫正楼抱着鬼混呢!我还看见她把你给她的衣服,首饰,全都给了那个奸夫,要不信你过去看看吗!”
马员外虽然平时喜欢海棠,可是每当他想起,她沦落风尘的那一段经历,心中就很不是滋味儿,如今又一听马氏的挑唆,心里更是十分的恼怒。
他过去一看,果然不见了海棠身上的外衣和首饰便确定她劣性不改,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将海棠痛打了一顿。
海棠连连申辩说那人是自己的亲哥哥张林,但马氏颠倒黑白,一口咬定看见他们在床上通奸。
海棠有口难辩,到这时海棠才明白此事是马氏设下的毒计,自己跳进了她设下的圈套。
马氏在一旁捶胸顿足地要马员外打死这个辱门羞户的小贱人,于是三口人乱作成一团。
马员外一向身体欠佳,经过这次连急带气,又受了些风寒,就卧病不起了。
海棠虽然饱受委屈,想马员外毕竟是自己的丈夫,也是自己唯一的生活支柱,便一直守候在床前床后,熬药端水,日夜不离。
而马氏却退避三舍,不但对丈夫的病不闻不问,反而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涂脂抹粉地向外跑气得马员外的病,日益加重。
原来这位马氏是个作风极不检点的人,虽然相貌丑陋,却偏偏招蜂引蝶。经常瞒着马员外在外面鬼混,尤其是海棠过门以后,马氏在外更加淫荡。和她最要好的莫过于衙门里的赵令史,他们勾搭成奸已长达十年之久。
这位赵令史的年龄并不大,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读过几年书。
但他原本是泼皮淫棍,只是将自己的妹妹许与县令的小舅子为妻,靠着这层衣裙关系,他当上了县衙的令史。
他之所以与马氏丑女鬼混,只为贪图她的钱财。可是马氏却和他想作长远夫妻,又经常与他策划如何除掉海棠的阴谋话动。
目前马员外重病在床,两人的来往更加密切,暗害活动正在秘密地进行。
一日,马氏趁海棠不在马员外身边,便将早已准备好的毒药,从身上取出来倒在药内,马员外就这样死在了马氏的手下。
可她却立即大喊大叫,反诬海棠下毒害死亲夫,要拉她去见官。
海棠哪里晓得这是马氏和赵令史定下的又一毒计,马氏一口咬定是海棠在药中下的毒,说:
“小贱人,你想赖也赖不掉!你说,咱是官了,或是私了?”
海棠从未遇到过这类官司,一时间失了主张,便问:
“官了如何?私了又如何?”“嘿嘿,”
马氏阴阳怪气地说:“官了么,抓你去衙门见官判你个毒死亲夫的罪名,要杀掉你的人头!要私了么,把全部家产和孩子给我留下,你立即滚出马家,留你一条活路。”
海棠没有料到马氏竟是这么的蛇蝎心肠。再一想,贼不做,心不虚,便对马氏说:
“孩子是我生的,丈夫也不是我毒死的,见官就见官,我不怕你!”
这倒出了马氏的意料之外。她赶紧跑到衙门里和赵令史商量。
孩子本来就是海棠所生,如果说成是自己的骨肉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马氏决定拼上大批银子,买通了接生婆及其四周的邻居,等到上下左右有牵连的人都打点完了之后,她就扭住海棠来到衙门喊冤告状。
当时信阳州的乔太守是一名昏官,贪官,无论遇到什么案子,从不按理公断,只要能收到银两,便随意派个副手去办案。马氏来告状,他坐衙升堂。
马氏叽哩哇啦地说了一通,乔太守立刻头痛心烦,把手一挥,自己让了坐位,让他的副手代他审理,这位手不是旁人,正是马氏的奸夫赵令史。
赵令史一拍惊堂木,就喝问海棠是如何毒死丈夫,强占孩子独霸家产,要她从实招来。海棠至死不能承认。
赵令史妖笑两声,说:
“你既然已从良,嫁给马均卿,又为何在外勾引奸夫明明是你和奸夫合谋毒死主人,以便强夺家产,抢占正妻的儿子。”
海棠气愤地反驳道:
“那人是我的亲哥哥张林,不是什么奸夫,孩子也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怎么说是抢占!”
马氏瞟了赵令史一眼,抢白道:
“这孩子明明是我养的,怎能是她的?大老爷,你可以传接生婆和邻居当堂对质。”
赵令史假装沉吟一下,说:
“你们都说孩子是自己所生,何以为证?”
这时,那些被马氏用银子买通的三大姑四大婆一齐走上堂来,一口咬定马寿郎是马氏所生。
此时的海棠满腹冤枉,有口难诉,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便向赵令史提出,让孩子自己指认亲娘。
但海棠又怎能知道自寿郎出世后,马氏就存心不良,假做喜欢孩子,除了喂奶,她终日抱在身边,让其疏远亲娘。
所以当海棠提出要儿子指认时,马氏并不着急。她拉着寿郎指指海棠,要他叫“奶妈”。
五岁的寿郎根本不懂什么,便学着叫了声“奶妈”,又扑在马氏的怀里,海棠见了,心如刀绞,泪如泉涌。
这时,赵令史一拍惊堂木,手指海棠,大喝一声,说:
“大胆的刁妇,连五岁的小孩都不认你,你还有何话可说?还不快将毒杀丈夫,强占他人之子的罪行从实招来么?”
当即命衙役用棍棒重责。
受过马氏贿赂的几个衙役,打下来非常手狠,海棠被打得皮开肉绽,她哪里受过如此的刑罚,只得屈打成招,当堂画押戴上了九斤半重的枷锁,送入大牢。
再说海棠的哥哥张林,拿着马氏送给他的衣服首饰变卖成钱以此作本,经营一些小件物品,赚些银两维持生计。
这天他刚卖完了货,在回住处的路上,忽然看见前面围着好多人,出于好奇,他快步来至近前一看,原来是两个酒鬼,正在围打一个算命先生。
他的侠胆油然而生,拨开人群三拳两腿将酒后行凶的两个醉鬼打翻在地,将算命先生救出,搀扶到自己的住处,在身上检查一下,有几处外伤,张林立即为他取药敷抹,照顾得十分热情。
算命先生对他的仗义行动非常感激,他又问了张林的全部情况,算命先生收留了他。你道这位算命先生他是何人?他就是带着圣命前来南方私访的刘同勋。
这一天傍晚,他们来到了信阳府衙,也未让其通禀,直达后衙,见到了乔太守之后,才亮明了身份,当时把乔太守吓得“扑通”跪倒在地,连连口称“不知大人驾到,未曾迎接,下官有罪。”刘同勋让他起来,安排了晚饭。
饭后,刘公问道:
“听说今天上午你们审理了一起毒杀亲夫案,请你谈谈案情。”
“这,这……”乔太守一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是怎样定罪的?”
刘公又追问了几句。“这,这……,”
刘公顿时大怒。“怎么,经你审理此案,怎么一问全不知呢?”
“下官今天有病,是赵令史替我代问的。”
“那么,快将案卷提过来,我要过目。”
原来他们白天审结的一案,从内部传出来是苦打成招的一件冤案,这一消息,立刻传遍了全城,街头,巷尾,客栈,茶店等处纷纷议论此案的内情。张林对此案尤为关心,因为受冤者就是他的妹妹。
开始他对妹妹还有些忌恨,一旦知道了内情后,他凉解了妹妹,所以他主动要求,请刘公重审此案,为妹妹昭雪。
刘公从案卷中看到,写的是,一个叫张海棠的女人因奸情毒死亲夫,并强夺正妻之子而被判为死刑。
然而案中的奸夫竟是她的亲哥哥张林,这不是天方夜谭吗!毒死亲夫的人证,物证一概没有,就含糊其辞地定了罪,这不是草菅人命吗?次日,刘公升堂,重审此案,所有在案人等一律到堂下听唤。
刘公喝问道:
“这孩子到底是谁亲生?”
两个妇人齐声说是自己的亲生。刘公把惊堂木一拍,说:
“岂有此理!怎么能两人共生一子?说罢,唤过公差,耳语了一阵,公差点头离去。刘公又道:
“孩子到底是谁所生,待会便可知晓。”
马氏和海棠都迷惑不解。不大一会儿,只见公差提了一桶石灰走上堂来,刘公向他示意后,他抓了把石灰,在堂上撤了一个圆圈。
刘公厉声说道:
“如今将寿郎放进圈内,两个母亲一人一边,谁把孩子从圈内拉出来,谁便是孩子的亲娘。”
两个妇人面面相觑,不知刘公是何用意。寿郎被放入圈内,马氏很高兴,用尽全力拉孩子的左臂,海棠也不得不拉着孩子的右臂。刘公一声喊:“拉!”
只见刘氏狠命的拉,而海棠却不忍心让孩子受到痛苦,拉了一下便松开了手,孩子被马氏拉了去。
刘公问海棠道:
“这孩子不是你亲生,不然你为何不用力拉呢?本官再让你拉一次,如仍不用力,便可判定你不是孩子的亲娘了。”
于是,二位妇人又一边一个的拉起来,可是海棠仍然心疼儿子,不肯用力,自然地孩子又被马氏拉了去,马氏得意地在一边直笑。
海棠见孩子又被马氏拉去,知道无望,就哭着对刘公说,小女自从嫁给马员外,就生了这么一个孩子,他是马家的根,小女子十月怀胎,三年喂奶,不知吃了多少辛苦,如此对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死拉活拽地,他怎么能经受得起。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再拉这孩子了!”
说罢,呜鸣地痛哭起来,张林在一旁也掉下了同情的眼泪。海棠这一片肺腑之言,说得刘公心服诚服,这才是真正的亲娘。
寿郎是海棠所生定然无疑。其实在刘公审案之前,早就将案件中的细节一一作了分析对比,又加上头天在民众中所闻认定是一桩冤案。
这次画圈子,让二妇人拽孩子,只是为了进步证实,谁是孩子的亲娘所用的一条妙计而已。
这时,忽听刘公朝外喊道:“带上来!”
只见公差押解着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走上堂来,正是马氏的奸夫赵令史,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海棠的哥哥张林。马氏一见这两个人,立刻脸色变成了白地皮,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刘公怒喝一声:“大胆的刁妇马氏!快将如何与人为奸,毒死亲夫,强占海棠之子的事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铁证如山,马氏和赵令史不得不承认了全部的犯罪事实,当堂招供画押,刘公将这两个十恶不赦的奸夫淫妇处以极刑。又对乔太守的严重失职,摘掉官帽,免职为民。
对衙内公差的受贿索贿人员,根据不同情况,分别给予教育和解除公职的处罚;对三大姑五大姨因收受马氏银钱而作伪证的人除了收回银两交入银库外,并在衙前站立一天的处罚,让民众知道作伪证是不光采的。
刘公当堂为海棠审明了冤情,在众多人面前给予昭雪使得海棠兄妹相认,和海棠母子团圆。
第二天,刘同勋大人身穿微服,向南方又私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