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宜春县一户人家娶儿媳,轿夫在路旁看到一个很大的海螺壳,就捡起来拴在轿杠上,想回去做个螺号。
接着轿子就沉重起来,两个轿夫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到了夫家后,螺壳不见了,轿夫以为是途中掉落,也没在意。
鞭炮声响起,新娘下轿,从轿子里出来两个女子。打扮完全一样,掀开盖头,模样也不差分毫。
夫家大吃一惊,赶快找来新娘父母。父母到来,两个新娘都牵着母亲的衣襟痛哭,说自己是真的。
母亲也不能分辨,问起女儿生日等家里的琐事,两个女子回答的也一样。只好安排了两个房间让她们分别住下,然后悄悄观察分辨。
几天过去,还是看不出哪个有异常,无奈之下,夫家老翁去真人府控诉,真人掐指算后,对他说道:
“这个妖物和你儿子有缘,照常成礼入洞房,一个月后自会离去。”
老翁怕伤害了自己的孩子,仍旧不断哀求。真人说:“回去吧,我确保你无害。”
老翁回去后,安排儿子入洞房,在两个房间轮流住宿。这样过了一个月,两个女子并不吵架,新郎也很快乐。
老翁看到妖物并没离去,对真人测算不准很惊讶。好在都相安无事,就静观其变。
又过了一个月,某天晚上,东面房间里的新娘对新郎说:“我和郎君的缘分尽了,从此相别,永不复见。”
说着眼泪簌簌落下。新郎很不舍,问对方要去哪里,新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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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你不要管,我且问你,我和西室的女子哪个更美一点?”
新郎仔细看了好一会儿,说:
“好像你更美些。”
新娘道:“真是这样我就没什么遗憾的了。我和你有缘,定数中要相聚一月。我自惭形秽,始终不敢来见你。后来听说你和西室女订婚,我潜入她家,看到她正对着镜子梳妆,非常美丽。于是照着她的样子学习,一共学了三年。现在没有什么遗憾,我走了。”说完消失不见。
原来,真人说的一个月,是同床一个月。再问这个真新娘,妖怪是怎么进入轿子里的,新娘说:
“当时顶着盖头,什么都看不见。只是感觉忽然多了一个人并肩而坐,却并不拥挤。”
后来,轿夫说了捡到海螺壳的事,大家猜测这个妖物是螺精。
上面的故事出自《香饮楼宾谈》,说起真假新娘,最经典的是越剧《追鱼》。
故事里讲宋代应天府书生张珍,自幼和金丞相女儿牡丹定下婚约。
长大后,张珍父母去世,家道衰落,他去投奔金家。金丞相嫌贫爱富,就有了悔婚的想法。他借口自己家世代不招白衣女婿(没有官衔的人),让张珍学习备考,中榜后再成婚。
张珍住在金家花园,寄人篱下,饱受白眼,经常到水塘边自诉心事。
水塘里的鲤鱼精由同情转生爱慕,于是变成牡丹小姐的样子夜间出现,和张珍相会。张珍不知是假,和鲤鱼精情投意合。
有一天,他在白天看到小姐独自路过,就上前拉住说话,被小姐赶出了金家。鲤鱼精赶来同行。
并解释说,自己怕父母责罚,所以故作冷淡,赶他出门是为了私奔,天天在一起。张珍很高兴,和鲤鱼精商量到别处定居。
正在街上行走,被金府仆人看到,回去报告了老爷。金丞相大怒,误以为女儿私奔,派人把他们抓了回去。两个牡丹同时出现,真假难分。
金丞相找来包公断案,鲤鱼精也找自己的师兄帮忙。她师兄是一只老乌龟,自己变成包公的样子,又召集了虾兵蟹将,变成张龙赵虎等人。
就这样,金府不但出现了两个牡丹小姐,还出现了真假包公,以及真假张龙赵虎等。两个包公对峙,假包公的一段说辞打动了真包公。
于是,真包公离开,不再过问此事。金丞相又请来张天师,天师调来天兵天将,张珍和鲤鱼精逃到野外。
鲤鱼精和张珍说了自己是妖精,张珍并不嫌弃对方是异类。鲤鱼精和天兵天将展开大战,无奈寡不敌众。这时观音菩萨出现,要度鲤鱼精成仙。鲤鱼精不肯抛弃张珍,观音拔掉她的金鳞,鲤鱼精变成凡人,和张珍结成了夫妻。
戏曲结尾,幕后传来合唱:
“九死一生非梦境,相依相偎亲又亲。莺歌燕舞花似锦,春回大地迎嘉宾。世人莫笑鲤鱼痴,最甜最美是真情。”
《耳食录》里也有一个这样的故事,但是情节不同。有个郭姓人家的儿子聘了钱氏女。
迎亲那天,从轿子里出来两个女子,声音、模样、服饰都没有差别,而且互相争辩。
夫家大吃一惊,急忙把娘家人找来。两个女子都哭着对母亲和哥哥说:“赶快驱除妖邪救我。”
娘家人也无法分辨。母亲想起一件事,说道:“我女儿左脚底有个黑点。”
脱下鞋子检查,两个女子都有黑点,胳膊上的胎记也一样。又检查手指头上的纹理,簸箕和斗也不差分毫。
有人在背后出主意说:“妖怪变成新娘的目的肯定是行淫。让新郎分别和她们同床,淫荡不害羞的就是妖怪。”
同房后,新郎也没观察出异常。
新娘母亲又设了一个计策,把织布机摆到地上,又让几个人在四周持剑守候,她对两个女子说:
“能跳过去的就是我女儿,跳不过去的就用剑砍死。”
一个新娘彷徨无计,大哭起来。另外一个一跃而过。周围的人对着跳过去的女子挥剑砍去,女子一下消失了。
闺中的弱女子怎么能跳过织布机呢?妖怪毕竟是妖怪,没有人聪明,于是被分辨了出来。
三个故事比较,还是《追鱼》情节完整曲折,光是唱词对话就约有一万字。钱氏女的故事相对简单,也没交代妖怪的来历以及目的。这样的情节民间故事里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