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南宋的孝宗年间,临安城里住着一户姓鲁的人家,家主名叫鲁大,是个窑工,就是在官窑里烧制瓷器的工人,家中有妻子和一个儿子,儿子名叫鲁宽。鲁宽生性厚道,虽然说不上聪明,却十分善良。
七岁开蒙进了学堂,先生很喜欢他,时常会给他补习功课。不过鲁宽毕竟天资有限,学业上还是比较吃力。先生就跟他说,既然你的学业不行,那你好好练练字儿,写的好看也行。
鲁宽听了,就刻苦练字儿,小小年纪就练着一手十分漂亮的书法。休息的时候,他去衙门口摆摊子,帮人写信,总能排上好几个人等着他写。
在鲁宽16岁这年,母亲生了一场病,病好了以后,她的眼睛看不见了。要说这世上的事啊,总是祸不单行,母亲的眼睛还没治好呢,鲁宽的父亲又出意外了,竟然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窑厂。
窑厂管事的说,是出窑的时候发生的意外,赔给他家一小笔银子,鲁宽母亲不同意,哭闹着想让窑厂给个说法,结果管事的直接叫了一群大汉,对鲁宽母子连哄带吓唬,强逼着她们领了银钱,签字画押,就把这事给抹过去了。
鲁宽母亲回到家中,日夜啼哭,身体就越来越差,鲁宽急得没办法,请了好几回大夫,大夫都说这老太太得的是心病,得自己想开了才行。
眼看着母亲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家里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鲁宽就想着,干脆我去西湖里抓条鱼来,给母亲熬些鱼汤补补身体。您别看这鲁宽自小就在西湖边上长大,可他不会水,从来也没下过湖游泳,也不知道怎么抓鱼。
他就绕着湖边转来转去,抓耳挠腮了半天,最后一咬牙,干脆把裤腿挽起来,自己下河直接摸吧。鲁宽找了一处水浅一点的地方,挽起裤腿就下了湖。走了得有十来步,脚下一滑,扑通一个跟头就跌到水里了,咕咚咕咚喝了很多湖水。
好在水不是很深,鲁宽在水里挣扎了半天,总算是坐起来了。他就想着,刚才在这湖里走的时候,这脚下好像是踩在了一个很滑的东西上,然后才摔的跟头。
他就伸手在脚底下一通乱摸,摸到一样东西,又滑又粘还有鳞,这不就是一条大鱼吗?鲁宽一下来了精神,双手一使劲,从这湖底抱起来一条二尺来长的大鱼。
这鱼浑身上下银光闪闪,鱼鳍两侧的鳞片掉了很多,肚子上还有一道口子,看起来已经受了很重的伤。鲁宽顾不上自己浑身是水,抱着鱼就跑回了家,打算立刻就把这鱼宰了,给母亲熬一锅鱼汤。
正在那手忙脚乱准备的时候,忽然就听见背后好像是有人说话。鲁宽吓了一跳,前后左右看了一遍,身边也没人啊,他低头继续忙活。
这时候,又有人说话,听起来那声特别虚弱,就听那声音说呀,你把我放了,我保你日后大富大贵。鲁宽这回听清楚了,他转过脑袋上上下下找了一遍。最后他发现,原来是躺在地上那条大鱼在说话呢,大鱼在地上,张着大嘴用力喘气。
看它那样,好像就快要死了。鲁宽舀了一瓢水,泼在大鱼身上,大鱼又用力喘了两下,又开口说道,我乃是西湖中的白鲢鱼王与那野杂鱼争斗的时候,着了它的道,受了重伤,你把我放回湖里去,我必定会重重答谢你。
鲁宽跟着先生读书的时候,先生给他讲过,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就是说读书人知道有怪力乱神的存在,但是你不了解的事情,你可别随便瞎说。如今这大鱼说话,明显属于怪力乱神,自己也不知道动物说话是怎么回事?
鲁宽就跟大鱼说,那行吧,我放你回西湖去,你身上的伤口需不需要处理一下呢?我这里有外伤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给鱼用。大鱼说,不必了,你放我回湖里,我自会疗伤。
鲁宽就把大鱼抱起来了,一路跑回西湖岸边,把它放回到了湖里。大鱼一入水就沉了下去,鲁宽等了半天也没见大鱼上来,他也不知道这大富大贵,该找谁要去啊?想了想,觉得就当自己做了件善事吧。
他站起来就要回家,刚说要走,这湖面上蹦起一条小鱼,这小鱼在水面上蹦了好几下。鲁宽又听见人说话了,呆子你快接住我,鲁宽吃了一惊,下意识他就伸手,那条小鱼一下就蹦到他手上了,语气十分嫌弃,你这呆子傻愣愣的干什么呢?大王命我来告诉你,三日之后到此地来,有事相告。
鲁宽大张着嘴巴,双手捧着这小鱼儿,他不知该说什么,小鱼身子一挺,又从鲁宽的手上跳回湖里了,回头又跟鲁宽说,呆子,别忘了,三天后,说完,一摆尾巴就不见了。
鲁宽跟做梦似的,在那愣了半天,也没回过神来。他觉得这小鱼怎么这么活泼可爱呢?听那声音,好像是个娇俏的小姑娘。鲁宽的小心脏莫名其妙的跳的厉害,他是脸红心跳,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就举着两只手回了家。
三天以后,鲁宽再次来到西湖岸边,这回还是那条小鱼等着他呢,小鱼蹦哒两下,鲁宽赶紧把手伸出去,让这小鱼蹦上来。小鱼在鲁宽手里打了个挺,看那样子还挺高兴,就跟鲁宽说,呆子,我们大王说,那野杂鱼要袭击王妃,让你去官府报官呢。
鲁宽说,什么王妃?怎么袭击呀?我报什么官呢?小鱼撇了撇嘴,又是一副很嫌弃的样子,说道,你可真笨的,那野杂鱼要变成侍卫的模样,让你去官府把陈真人请来。
说完就蹦回湖里了,鲁宽就冲湖里喊道,你别走啊,什么王妃呀?我去官府该怎么说呀?那小鱼咕嘟咕嘟在那冒了个泡,又游回来了,嘴里叼着一截水草,把那水草就扔给鲁宽,丢下一句话,这个给你母亲敷在眼睛上,说完,一扭身,又游的没影了。
鲁宽接过水草,懵懵懂懂的往家走,边走就边唠叨,我怎么报官呢?官府会不会把我当成疯子抓起来呢?他回了家,也没忘了把水草敷在母亲的眼睛上,然后就去做了午饭。
伺候着母亲吃了饭,就回屋收拾东西,他想着下午还是到衙门口摆摊子去。收拾好了,正要出门,就听母亲惊叫一声,儿啊,我这眼睛能看见了。
鲁宽慌忙就冲进母亲房间,果然看见母亲大睁着眼睛,正四处那看呢。一看儿子进来了,母亲激动万分,搂着鲁宽就痛哭流涕,母子俩抱头痛哭了半天,鲁宽就想起来那小鱼还交代我一个任务呢。
既然母亲的眼睛能被水草治好,那小鱼说的什么王妃遇刺,大概也是真的,他赶紧跟母亲交代一声,拔腿就去了衙门。鲁宽到了衙门,就跟衙门里的人说小鱼教他说的那些话,衙门里的人说,你这小疯子,你开什么玩笑呢,说完就要把他轰出去。
刚好有官员走出来,就听见鲁宽说的话了,这官员听了以后,明显的吃了一惊,立刻拉着他的手,进了里院,让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再讲一遍。
鲁宽说完了,那个官员也不放他走,就让他留在衙门住下,说他母亲那里自会安排人去照顾。这一下,鲁宽就在衙门里住了七八天。他每天闲的没事,就帮着衙门里的人抄写文书。
大伙儿一看,这小子的字写的很漂亮,人又憨,全都对他挺放心,都爱把文书交给他抄。这天,鲁宽正在那里抄文书,就看见前几天那个官员走了进来,过来就跟他说,陈真人果然好法术,不过十几招就将那杂鱼精给制服了,这事啊,多亏了你来报信。
说着,那个官员就拿出一只小木盒,说道,这是王妃赏给你的。鲁宽接了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明晃晃的,不是金锭就是银锭,堆满了整个盒子,好家伙,这得值多少钱啊?
那个官员一看鲁宽的样子,咧嘴一笑,说道,行了行了,回家再看吧。我看你这几日帮着抄写文书,做的挺认真,你愿不愿意留下来做个书吏?鲁宽立刻点头答应,然后就抱着盒子跑回家了。
靠着王妃的赏赐,鲁宽和母亲总算是过上了富裕的生活,还娶了个漂亮温柔的媳妇。他自己留在衙门做个小小书吏,虽说没什么前途,但好在不累,收入稳定,非常适合他。
故事结语:鲁宽虽然人不算聪明,但是为人诚恳憨厚,乐于助人,因此才得到了之后的福报,白鲢王被鲁宽所救,知恩图报,也算得上是个言而有信的鱼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