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七月天,穷苦人又都放山。去了。小伙子王德,也背上弓箭,带上干粮进了山。
王德在山里转了三天三夜,啥也没碰着,把干粮吃光了。他低着头琢磨,家里老小五、六口子,盼我挖几苗棒槌换几斗米好过日子……突然,一阵风响,他抬头一看,一只梅花鹿在眼前的树林里奔逃,后面紧追着一只老虎。王德没有多想,把弓从背上摘下,在箭囊中拽出一根儿雕翎铁尖儿梨木杆儿箭,搭在弦上,拉了个满圆,右手一松,箭就像流星一样飞了出去。那只猛虎“嗷——”地一声吼叫,蹦出十多丈远,带着箭跌下山涧。王德也连吓带累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他擦去脑门儿上的汗珠儿,掏出小烟袋抽着闷烟儿,压压惊。
正在这个时候,从树林里走出一个姑娘,穿着一身红地白花儿的衣衫,笑呵呵地来到近前儿,问道:“大哥,开眼儿②了没有哇? ”王德愣怔怔地看着这个面生的姑娘,顺口说,儡三天了,连个棒槌毛儿也没有挖到,一家老小都张嘴等着呢。咳!”说着,把烟袋锅在石头上“叭叭”地磕着,站起来准备走了,
①放山।进山挖参、狩猎.采药等活动叫放山.
②开眼儿।挖参、狩猎的人进山,首次获得山珍或猫物叫开眼儿.
那姑娘一把拉住他的衣裳袖子,说* “大哥,我送给你一件东西,保你全家有吃有穿,你跟我走吧。”王德见姑娘实实在在的一片好心,只得跟在她的身后向前走去。
走了不一会儿,来到了天池西北边儿的一座山峰前。
姑娘把他领进半山腰儿的一个石洞里。王德四处一撒目,嘀‘金光闪闪' 七叉八叉的树枝丫摆了一洞,把洞里照得明明亮亮,眼睛晃得都睁不开了.姑娘指着那些金树丫说,餐大哥,你救了我一命,也没什么报答你的,这些东西你尽管拿,回去卖了钱好养活家口。”
王德心里直划魂儿,我多咱救过她呢?姑娘又紧催着他拿,他拣了枝儿最小的金树丫拿着,向姑娘谢了又谢,便下山了□临走时姑娘告诉他,再有什么难处,就来这个地方找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德脚底下就像生了风似的,不到一袋烟的工夫,就回到了家。第二天,他扛着金树丫到县城的山货庄卖了很多银子。
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都说王德遇见了鹿仙女,得了一架宝鹿茸。这话很快就传进知县胡立清的耳朵里。县官儿一想,我要是能把那洞里的鹿茸宝贝都弄到手,再抓住那个鹿仙女,往皇帝那儿一献,呵呵,就不愁升官儿发财了。
想到这儿,县官儿点了八名能耐大的当差,拿着刀枪剑戟,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王德家。没容分说,把王德绑在马上,驮着他直奔长白山的天池去了。
到了那座山峰下,硬叫王德领头儿往上爬,去找那个石洞。王德说什么也不干。县官儿命手下的人把王德捆在大树上,狠劲地打,打得他皮开血流,昏死过去。
“住手I "忽听半天空里一声大叫,县官儿和八个当差的都吓了一跳,仰脸一看,山峰顶上站着一位姑娘,正是传说中的那个鹿仙女。县官儿舐着大牙乐了,指使着八个当差的,快往山尖儿上追。他在后头催阵,嘴里边还喊着, “不能让她跑了!不能让她跑了! ”
眼瞅着爬到半山腰儿了,冷丁从山顶上蹿下一群马鹿,个个昂头鸣叫,四蹄飞腾◎ 县官儿和八个当差的躲闪不及,被撞得滚下山去,摔得腿断胳膊折。这帮家伙喊爹叫娘的,要想奔回林子边,骑马逃命。这时,雾气四起,对面不见人。这大雾足足放了七天七宿。他们都麻达①在山里了0
王德苏醒过来,见那个穿红地白花儿衣衫的姑娘站在身边,手里还捧着一架大大的鹿茸角。她笑着把鹿茸角交给了王德,说£ “大哥,你把它拿回家去切成片儿泡在酒里喝,你的伤就会好,身板儿就会更壮实o ”
王德把鹿茸角扛回家里,照着姑娘说的喝了,身上的伤口果然见好。从那以后,村里穷人家谁有病有灾的,他就送几片儿茸片去o
①麻达.在山里迷路T.
天气晴朗时,人们经常看到那座山峰上到处都是鹿群,顶着红珊瑚般的茸角,仰头长鸣。就因为这个,人们把这个山峰叫成“鹿鸣峰” ,
讲述者■金连祺 ? 68岁满族抚松县工人
不识字
采录者.金乃祥S 23岁满族干部中芋毕业
采录时间* 1959年春(1988年复核)
采录地点*抚松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