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绿江流到下半头儿,出了一道哨①,看着水浅,其实流急,这就是后老婆哨。为什么叫这么个怪名儿呢?
早先年,这一带江水一平如镜,大鱼小鱼成群地围着船帮打漂儿。山上到处是棒槌,江边的土地抓一把都流油。在这块宝地上住着十多户人家,真是家家富足,户户平安。
村子靠江边这头,住着个老门家,男的叫门生。门生的媳妇勤劳贤慧,生了个儿子叫 “铁蛋儿”,一家三口儿日子过得挺红火。门生是个放山的把头,每到放山的季节,就领着一伙儿人上山,一去就是两三个月。
这年春天,铁蛋儿他娘得病死了,门生很难过。俗话说,“老婆家,老婆家,没有老婆不成家”,一个光棍儿带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过日子,又当爹,又当妈,日子可真难熬啊!后来,他给铁蛋儿找了个后妈。这娘们儿,是从远处来的一个寡妇,姓张。
门生娶了张寡妇,刚开始两口子恩恩爱爱,后娘对铁蛋儿也挺不错,铁蛋儿对后娘也很亲。第二年又到了放山的季节,门生又要进山了,就把铁蛋儿交给了后娘。
俗话说,“后娘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门生一走,张寡妇就翻了脸,她怕以后自己生了孩子,不能独得门生的家产,便起了歹心,想趁丈夫不在家的时候,把铁蛋儿折磨死o她一点儿也不让铁蛋儿消停,放下耙子就是镐头,给铁蛋儿吃的净是残汤剩饭。这还不算,有好几回把砒霜拌在饭里给铁蛋儿吃。幸亏铁蛋儿养的大狸猫,一看她往饭里拌砒霜,就把饭扒翻在地下。狠心的娘们儿,又趁铁蛋儿睡觉的时候,把犁头压在他的心口窝儿上,也是被大狸猫给扒拉掉了。
张寡妇几次没害死铁蛋儿,生怕男人回来,错过了机会,便拿出了最后一手。这天晚上,她来到铁蛋儿屋中,拿出她事先预备下的几样东西,恶狠狠地说:“好小子,今晚你是死定了,你爱怎样死法,由你自己挑。这是砒霜,这是刀子,这是绳子,你就给我痛快点儿吧!"铁蛋儿含着眼泪对后娘说:“你容不下我,我也不想活了,只求你让我再见爹一面。”张寡妇一听就骂道,“小杂种少废话,你是逼着老娘动手哇!”正在这时候,有人“啜崂”敲门,接着,就听到喊声, “铁蛋儿快开门,是爹回来了。”铁
①哨,江河有落差的地方称为‘哨:落差的下游称"哨口",上游称‘哨脖子"u小河的哨口一般鱼多,大江大河的哨口大多水急浪高.鸭绿江有八十一哨.
蛋儿一听,立时从地上爬起来要去开门。张寡妇知道大事不好,绰起菜刀,向铁蛋儿猛砍下去。铁蛋儿大喊了一声“救命啊! ”就倒下了。张寡妇也顾不得看铁蛋儿死没死,急忙从后窗跳了出去,直奔鸭绿江边。
再说门生在外面不见开门,又听里面铁蛋儿喊救命,忙踢开门进屋,见铁蛋儿倒在地上,旁边还有几件凶器,心里就明白了。他也从后窗户跳出去,影影绰绰地看见张寡妇到了江边,上了一条小船,绰桨就向南划。
门生赶到江边,正想找只船去追。忽然刮起了风,接着一声闷雷,只见半天空落下来一块大石头,直向张寡妇打过去,不偏不倚正砸在张寡妇划的小船上,一下连人带船压到江底下去了。
从此,这里就变成了一道时常翻船的哨口。人们就叫它“后老婆哨”,叫来叫去,又叫成了 “后老哨” Q
讲述者.张学荣女70岁汉族臬安县麻线沟
察务不识字
采录者$弗吉泉另36岁汉族农民中学毕业采录时间, 1986年采录地点,集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