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名叫黑牛的小伙子，家里就他一个人a 一天，他正在铲地，天像火一样热,他觉着口渴，来到地头儿树荫下，捧起水罐子刚要喝，见水少了一半儿。他也没怎么在意，一仰脖“咕噜咕噜”地把剩下的水喝了.说也奇怪，这水冰凉冰凉的，喝了以后，觉得浑身都很凉爽。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他心里很纳闷儿，以前拿的水总也没少过喝到嘴里都是热咕哪的。这到底是咋个事儿呢?他就留心了。一边铲地，一边看着水灌子，
有一天，从天空飞下来一只雪白雪白的天鹅，围着水罐子左转三圈儿,右转三圈儿，就落了下来。它把脑袋插进水罐儿里，喝了一会儿水，就张开两只大翅膀，“呼嘎呼嘎” 地往水罐里扇了一阵风飞走了。
黑牛看到这个情景，又想起前几天遇到的怪事。他正低着头铲地，天空有块云彩就像专门给他遮凉似的，从地这头儿跟到地那头儿，太阳总是晒不着他o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只天鹅把太阳挡住了a天羯发现黑牛看它，把脖子一歪，“咯儿嘎”地叫了两声飞走了。打这以后，他就更加喜爱这只天鹅了。这一天，黑牛正在铲地，忽听“扑通” 一声响，他一看，原来是天鹅掉在地上了。只见那天鹅中了一箭，疼得直哆嗦。他急忙上前把箭拔下来，在伤口处抹上刀伤药，又从破布衫儿上撕块布条儿，小心地把伤口包扎好了，就放在地头儿的草堆里，又铲地去了。
原来，这只天鹅是被这个县的县官带着衙役给射下来的。县官带着衙役跑来问黑牛看没看见一只中了箭的天鹅，黑牛说没看见，把那帮家伙运走了。傍晚黑牛把天鹅抱回家去，放在炕上，饮水、喂食、换药。就这样，夭鹅一夭比一天见好了。它一看见黑牛回来，就身前身后地围着黑牛直转转.
有一天，黑牛下地回来，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儿，一看灶膛里还烧着火，一揭锅盖，里面是热气腾腾的一锅饭菜;四下一看，除了天鹅还在炕上趴着，屋子里什么人也没有。黑牛觉得挺奇怪的，他实在饿了，也顾不了多想，盛上饭菜，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接连几天都是这样。黑牛纳闷儿，是哪个好心的人可怜我黑牛呢?他打定了主意，非要看个究竟不可。
第二天，黑牛上地干了一气活儿，没到晌午，就走回家来。离老远就看见烟筒冒烟了。他紧走几步，一头闯进门去一看，愣住了，原来是一个姑娘在灶前做饭呢。这姑娘长得白白净净的，两只大眼睛水灵灵的。看见黑牛进来了,她想要往屋里走，忽又转过身来，“噗哧” 一声笑了。这个姑娘名叫白娥，她就是那只天鹅变的。从此他俩就一块儿过日子了。
黑牛自从有了这个聪明伶俐的媳妇，处处心满意足。媳妇心灵手巧，布织得又快又好，拿出去大伙儿都抢着买，日子也逐渐地好过了。
这一天，白娥对黑牛说：“过两天我给你织一块好布，给你做件衣裳。你穿上它，遇水淹不着，遇火烧不着，就是用棒子打，也打不着，遇到什么灾难都不用怕。”过了两天，白娥真的织出一块布来，光华闪亮。这是用天鹅的绒毛织出来的，叫“千羽锦”。白娥把千羽锦裁了，贪黑起早地给黑牛做了一件衣裳，让黑牛天天贴身穿着。她告诉黑牛说：“这事儿恐怕要惊动县官，他要是派人来抢，你就说千羽锦在水里泡着，我一个人拿不动，让他和你一齐下水里去捞，你穿着千羽锦衣裳，不管水有多深,也淹不着你，他要是下水准得淹死。”正说着，衙役来了。一进门就喊：“黑牛在家吗?我是县官老爷差来取千羽锦的，快拿出来交给我吧!”黑牛听了，不慌不忙地迎出来说：“我有一块千羽锦，可是现在还没做好呢，正在水里泡着。你要是急等着带走，就跟我下河里把它捞出来吧。”衙役跟着黑牛来到河边。黑牛先跳进水里，衙役见河水只没到黑牛的胯骨，他也就“扑通” 一声跳进去了。他一跳进去就没影儿了，就看水面上“咕嗜咕噜”冒出来一串串的水泡儿，衙役淹死了。县官等了好几天，也不见衙役回来，就坐着轿子叮上来了。
白娥自从织完千羽锦，又给黑牛做成了衣裳，身体也就瘦了，什么东西也不想吃。黑牛知道白娥爱吃鱼，这一天，他就背着网下了河，想打几条细鳞鱼，给她补养补养。正在这时，县官领着一伙衙役，像饿狼扑食一样，闯进黑牛的家。县官一看炕上坐着个漂亮的媳妇，当时真魂就出窍了，哈喇子淌出来一尺多长，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半天才说出一句话：“给我带来! ”众衙役七手八脚地拥上前来，生撕活拉地把白娥抢走了。
黑牛回到家里一看，白娥不见了，他心里可难受了，一打听邻居，说悬让县官给抢了去。黑牛又气又恨又难过。他把心一横，要到县衙门去找白娥。
再说，县官把白娥抢去，高兴坏了，也不升堂断案了，成天守在白娥身边，越看越好看，乐得他把嘴咧成了瓢b可是这个美人连一句话也不说，更不让他靠前，县官用尽了各种方法，也都没用。为这事儿，县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外面有人吆喝卖细鳞鱼。白娥一听这吆喝声，就格格地笑了起来，说：“快把卖鱼的给我叫进来。”县官一看白娥笑了，还说话了,乐得直蹦高儿，马上传令把卖鱼的叫了进来Q县官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黑牛。他想，我这样哄你，你都不说话，听见黑牛喊一声儿你就笑了，看来你是爱他不爱我呀，我把黑牛打死，看你还爱谁!他打定了鬼主意，就喊了一声：“来人哪，把黑牛给我打死I ”话音刚落，衙役们就七手八脚地把黑牛按倒了。说也怪，棒子打在黑牛身上，却疼在县官的身上。衙役打一棒子，县官就“嗷”地叫一声。紧打紧叫，慢打慢叫，直疼得他话都说不成句了，只听他喊： “打、打、打他我怎么疼呀? ”最后这句话谁也没听清，还都以为他命令狠劲地打呢。
结果一顿棒子把县官打死了0
衙役们见县官倒在地上，也都愣住了，细一瞅，只见县官七窍出血,早就挺尸了。一时间，大堂上可就乱了营，又是喊，又是叫，又是跑，又是跳。黑牛和白娥，就趁这乱糟糟的工夫，手拉手出了大堂，出了城门，到另一个地方过日子去了。
讲述者,赵起男62岁汉族舒兰县庆丰乡农富村
农民不识字
采录者,谢景福 » 50岁省社科院干部小学毕业
采录时间* 1978年
采录地点,舒兰县农富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