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有一户人家，很穷，男的不管冬夏，都穿着破皮袄，大伙儿就叫他“刘皮袄”.
这年年关，一般人家都准备好了年嚼果①，可刘皮袄因为好要钱，挣一个输两个，眼看要过年了，家里什么也没有，他自己也觉着对不起老婆孩子。老婆孩子又闹又哭，刘皮袄越想心越窄，就准备一条绳子，夜里偷偷溜了出去。离家二里多远，路旁有一棵歪脖子榆树，树下有块青石碾盘O他前思后想，刚要系绳上吊，就看南边来一辆二马车，车上灯笼火把的。老板子头黛红缨帽,挺有精气神儿。刘皮袄怕人看见，就躲在树毛子里，没曾想，马车走到歪脖树下就停住了0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人，下车照着青石碾盘击了三掌，喊声“开门”，青石碾盘“轰隆”一声开了，出来一个人把来人领了进去,不一会儿，见那个人肩扛百十斤袋子出来了。刘皮袄觉着奇怪，就起身上前问扛袋子的人* “你老扛的什么玩意儿呀? ”回答说* “是借的二斗养麦种，明年这时候来还人家。* 说着上车走了。刘皮袄心想，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了，何不也向洞里借二斗养麦种?若真能借来，拿回去磨面也好过年0人都求一生，不能求一死.他就在青石碾盘上也击了三掌，碾盘开了，出来一个人，把刘皮袄领进去了。
洞里越走越亮，太阳当头，树木浪林，林中有一所青稔瓦房。来人把刘皮袄带进正房，只见八仙桌旁一位白发老人，银须一尺多长，满面红光，二目有神，正在看书。见有人来，老人放下书本，问，“你有什么事呀? ”刘皮袄说g “老伯父，我叫刘皮袄，庄稼人，想冲你老借二斗养麦种,明年这时候来还您。”老人对家人说$ “借他二斗就
①・果I好吃的食物. 行了1 *到仓里，家人找条口袋灌上二斗养麦，刘皮袄背到老人面前，鞠了一躬，说：“老伯父,明年这时候我一定来还您!第老人摆摆手，“送客产家人便把刘皮袄送出洞外。
刘皮袄背着二斗养麦顺路摸到家,见老伴儿还在灯下哭呢，就说：“别哭了,我借来二斗养麦，咱们到碾房连夜磨面。”老伴儿一听转悲为喜，赶紧和丈夫到碾房去磨面。
吃罢年饭，刘皮袄说* “把剩下的养麦倒出来吧。”老伴儿说3 “没有能装下这些养麦的袋子呀。“刘皮袄说：“有了，你把外屋打扫干净，就倒在地上吧。”老伴儿把地扫净，刘皮袄扛着袋子就往出倒。倒哇，倒哇，怎么倒也倒不完。老两口看着外屋装满了养麦，乐得嘴都闭不上了。老伴儿说,“我再把西屋打扫干净!”刘皮袄背着口袋又往西屋倒，西屋又装得满满的。老伴儿说* “还往哪儿倒呢?*刘皮袄说* “你再把当院打扫干净! ”刘皮袄又继续往院里倒，口袋里的养麦一个劲儿地“哗哗》往外淌，孩子们爬上养麦堆乐得直打滚儿。院子里堆成了养麦山，直往墙外淌，刘皮袄说* “够了! ”再看口袋瘪了。有了这么多养麦，这一家人再也不愁没吃没穿了。
一晃到了六月，天头大旱，从春到夏，没下过透雨。乡里屯邻都到刘皮袄家借养麦种，刘皮袄是有求必应。剩余的，除留够当年用的，全都卖掉了。这下子刘皮袄发了大财，大人孩子穿戴齐整，可不是过去的刘皮袄了O这以后，刘皮袄再不耍钱了.
一晃又到了腊月o刘皮袄办好了年货，大人孩子欢天喜地,家家户户都比往年好过多了，都感谢刘皮袄，夸他为人善良。刘皮袄对老伴儿说g “咱们不能忘本哪,待会儿灌上二斗养麦种还人家去0"
刘皮袄背上二斗养麦，顺路往北，和去年一样，弄歪脖檎树这儿来.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来到树下，他用手击了三下青石碾盘，叫声“开门”,碾盘分成两半儿，走出一人问, “啥事儿叩门? "刘皮袄说,“我是来还养麦种的。”来人把刘皮袄带进洞里。这儿还是太阳当头，树木浪林。来到正房，白发老人还坐那儿手捧书本看书呢。家人说* “有人来还养麦种儿。》回说3 “领到仓库去吧!*刘皮袄还完养麦种，来到白发老人面前深施一礼：“多谢老伯父的恩典，我要回走了。“白发老人放下书本说*
“你就别走了，回去你也找不到家了1 ”说话工夫，刘皮袄瞧见窗外一棵树上有一只大鸟。这鸟一落地，大树马上落叶，枯干$大鸟飞上树去，树又马上长满树叶。一会儿工夫，鸟飞、鸟落,树枯、树荣已不计其数。白发老人见刘皮袄发呆,就说』“留下吧!* 刘皮袄一惊说，“这是怎么回事呀?老伯父1 ”白发老人说，“天机不可泄露，去留由你吧! ”刘皮袄只想回家，不想留在洞里,就说$ “老伯父，我实在恋家，他们还等我回去吃年饭呢!“老人笑笑，摆摆手.刘皮袄顺原路走出洞外，天还是挺黑的，歪脖树还在那儿。一会儿就见东边日头出来了，刘皮袄顺着老路冲家来，原房屋地界，一点儿不错，可怎么青堂瓦舍，变了模样?又见门楼旁下马石上端坐一位须发斑白的老人。刘皮袄走上前去，深施一礼。白发老人说，“你打听谁呀?*刘皮袄想，说别人他不一定认识，我就说自己的名字，“老伯父，我想打听刘皮袄，你知道吗? "白发老人站起身来，手指刘皮袄骂道, “你他妈的放屁!你怎么敢提起我家祖宗名讳!告诉你，他是我家八辈子老太爷!*刘皮袄没有发怒，还想问什么，老人一甩袖子回院去了。刘皮袄这才明白洞里的白发老人为啥不让他回家〉可刘皮袄只觉是一会儿工夫的事。他又回想起，鸟下，树枯，鸟上，树荣，是几易寒暑，却不知这已是多少世代了.这虽是我的家，但不能回去了，还是回洞里吧。他又顺路走到歪脖树下，但青石碾盘不见了，回洞里已是不可能了1他就漂流四海,广行善事。百姓称他“刘皮仙，•
讲述者,叶洪学另53岁汉族白城市东风乡农民小学毕业
采录者*郑德发男46罗汉族白城市东风乡文化站站长
采录时间, 1987年6月
采录地点$白城市东风乡长利村
附：异文
早先年，有一人三十出头，家境破败不堪，孩子、老婆也跟着受苦.宁可受穷，他还是不肯下力气干活儿。这一年，眼看到了腊月三十晚上，家里还没有过年的东西，无奈他就出外去找吃的东西。
他走着走着，眼前闪出一个大院儿，就听有个人说2 “开门哪I "又一人问, “谁?”来人回答, “王母娘娘打发我取麦子。”不一会儿，那人背着口袋走了。他一看，有了，也学着那个人的样子，借了一口袋小麦。回到家中，这一口袋小麦，干往出倒也倒不完，足足倒了多半宿.他看看够用了，就收起口袋嘴，趁天亮前把口袋送还那个大院。人家问他，“你不是刘不成人吗? ”他回答，“在下正是刘不成人，不知你老如何得知? ” “早就知道你生活困苦，就在这儿做活吧，此地有吃有穿，你每天扫扫院子就行了，别的活儿不用你干。”
刘不成人很高兴地拿起扫帚来到院内扫了起来。奇怪，院内的黄树叶刚刚扫去，树上的绿树叶眼瞅着变黄，纷纷落在地下。扫来扫去，三番五次，总是这样。刘不成人一看，这没完没了的活儿哪年是个头儿呢?一琢磨不对，走吧!翻墙就往家走去。
到家一看,全变了，破烂不堪的小房不见了。面前的青堂瓦舍，阔气宅院，是谁家呢?一打听，一个老汉告诉他，“这是刘家的，不知上几辈有个叫刘不成人的，腊月三十借来小麦给家人充饥，结果这小麦干吃不见少，每隔三年还增长十囤子，一来二去，刘家就发财了. ”刘不成人被闹糊涂了，他说$ “我就是刘不成人啊!*老汉连连海头8
“不可能，不可能，刘不成人可是我们刘家的先祖啊!” (东辽县)
讲述者，刘凤志男45岁汉族东辽基建专申学教师中学毕业
采录者*杨枫男36岁汉族千部大学半也采录时间t 1987年
采录地点上东辽县注安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