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年,长白山下有个小县城,城里住个鞋匠老孙头儿。老孙头儿手艺很高,会做各式各样的鞋。他成天干着缝鞋的营生,生活得挺乐呵,可就是干了快一辈子了,什么也没积攒下.
有一年,河开雁来的时候,一天清早,老孙头儿坐在炕上正缅鞋,一抬头就看见门外有个红扑扑的小脸儿,头上还竖着根小辫儿,辫儿上戴朵红海棠花。老孙头儿招了招手,小姑娘就进了屋。小姑娘光着两只冻得通红的小脚丫,怪可怜的。老孙头儿说:“你怎么不穿鞋呢?”小姑娘说:“我没鞋。”老孙头儿说:“我给你做双鞋,你明几个来穿吧」
第二天,小姑娘果真来了。老孙头儿伸手从窗台上拿起一双两道脸儿、双狗牙儿的高黝小靴子递给小姑娘。小姑娘接过来看了看,高兴得什么似的,说:“老爷爷,我得怎么感谢你?再不等我出远门回来,捎些东西给你。七月十五那天,你膛两条河,过两座山,到了大青林子,找最高的那棵大白杨树,在白杨树下你就会见到我。”说完这话,小姑娘就一跳一蹦地跑了。
七月十五到了,老孙头儿收拾利索,出了县城,找到了那片大青林子。往前一瞅,是有一棵大白杨树。在白杨树下,放着他亲手做的那双小靴子,都破帮儿漏底儿了。老孙头儿哈腰拾起靴子,见靴子下还有个小红包包儿,他就把红包包儿揣进怀里往回走了。回到家,老孙头儿打开红包儿一看,嘀,是一苗好新鲜的六品叶。他把六品叶放进针线箱里。掌灯后,老孙头儿打开箱子一看,一对大元宝闪闪发光,照得满屋金黄金黄的。
老孙头儿拿这钱买了房子,办了货,一家新鞋铺开张了。老孙头儿虑虑着小姑娘的靴子不能穿了,就又做了一双小靴子,等小姑娘来了好送给她。
老孙头儿有个远方侄子叫孙七。孙七又刁又滑,熟悉他的人都恨透了他,背地里都叫他“刁七” o刁七听说他叔叔发了财,这天一大早就来到叔叔家,跑东跑西,张张罗罗,把叔叔哄得团团转。这天晚上,老孙头儿就把自己给小姑娘做靴子、小姑娘送给他人参、人参变元宝的事告诉了刁七,就是没告诉他小姑娘的地场儿。一来二去的,十几天了,叔叔想,自己老了,需要个帮手帮助照料鞋铺,一家人总比两姓旁人强些,就把鞋铺交给了刁七。谁知刁七立刻亮儿露了原形,没到半年光景,就把叔叔活活给气死了。刁七霸占了叔叔的财产,整天啥活儿不干,就知吃喝玩乐,不几年,家产就全糟蹋光了。刁七天天瞅着叔叔留下的那双小靴子,一心要找到那个小姑娘,好发个大财。
这一天,打门外进来一个身穿红袄绿裤的姑娘。姑娘打听刁七:“孙爷爷呢? ”刁七说, “早死了。"姑娘说.“我要做双小靴子刁七笑嘻嘻地说* “你要做双什么样的? ”姑娘说, “要做双两道脸儿,双狗牙儿的高黝小靴子。”刁七盯着这姑娘,见她这身打扮儿就觉有景儿了,这姑娘八成就是死老头子说的那个小姑娘。他就起了歹意,说工“行,你明儿个来取吧。”
第二天,姑娘来拿鞋。刁七把老孙头儿做成的那双小靴子交给姑娘。姑娘一试,大小肥瘦正合适。刁七说,“这双小靴子就送给你吧。"姑娘说,“那我得怎样感谢你呢?好吧,你明天到大青林子,一准能找到我,我送点儿东西给你❷"刁七心里乐不得儿的,一迭连声说:“行,行,我明儿个准去。”
天刚放亮,刁七就爬起来,往大青林子跑去。到了大青林子,就见到那棵白杨树To在树下有一苗六品叶,榔头通红通红的,碗口那么大。刁七心里明白了,那姑娘原来是参姑娘,就是这苗六品叶变的,看我不把你连窝端了!一转身,又瞧见了那双崭新的小靴子.刁七伸手拿起小靴子,靴子下面有个小红包包。刁七乐得连姥娘家的姓都忘了,忙把包儿揣在怀里,哈下腰去就要德棒槌。奇怪,那苗六品叶没影儿了。他丧荡游魂地离开大青林子,一口气跑回家去。到了家,寅时等不到卯时,立刻把红包包打开,只见升起一股白烟,立时就着起大火。这火着得猛呀,没个救,把鞋铺烧了个千干净净。
这个贪心的刁七,弄了个狗咬尿胖-------- 场空。
讲述者,衣同至男70岁汉族抚松县农民
不识字
采录者*李文瑞女30岁汉族文化干部
采录时间* 1962年
采录地点:抚松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