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白山根儿底下,有个大湖,湖当间儿有个立陡立陡的大石粒子。石?&子上边有个大瀑布,那水呀,像天河开了口子似的流进湖里,水花迸起老高,怪好看的。放山人都想上石砌子顶上开开眼界,可谁也没去成,传说就张小山哥儿俩上去过。
提起张小山这人,命可苦啦,八岁丧了爹,九岁死了娘,只靠比他大五岁的张大山挖参、打柴过日子。小山十八岁那年,大山跟一帮胡子到山外抢了些财宝回来,用这笔横财雇了些伙计,,在船厂开个山货庄,娶了老婆,就把小山撵了出去。小山只好到山沟搭了个地埼子,孤苦伶仃地混日子。
一天,小山在湖边打柴,看见一个穿着七色彩裙的姑娘,抽抽咽咽哭得怪伤心的。小山问这姑娘为啥哭,姑娘撩起彩裙擦擦眼泪说:“我爹爹被毒蛇缠住,眼看把血都吸干了,一直也没找到解救的人。”小山急忙问:“你家住在哪里? ”姑娘说:“就在那石破子顶上。”小山一愣神儿,心想,湖水这么深,放子又那么陡,怎会有人家呢?他寻思一会儿说:“我有心帮你,可惜我上不去呀!”姑娘擦擦眼泪,露出几分喜色说: “哥哥真能帮忙的话,我能领你上去。”小山就点头答应了。姑娘从怀里掏出一把七色羽毛小扇,打开扇子,轻轻地扇了三下,大碗子上空立刻飘来一朵云彩,接着就下起雨来。雨刚过,一条七色彩虹从大石不立子的瀑布上跨过大湖,一直伸到小山跟前。姑娘拉着小山的手,登上了彩虹,原来是一座七彩拱桥。
小山跟着姑娘来到大石碗子顶上,姑娘把他领到瀑布后面一块怪石旁边□小山一
看,一条毒蛇缠着一苗大棒槌,正在舔那红榔头。小山手疾眼快,绰起砍柴大斧,狠狠地向毒蛇砍去。只听“喀嚓"一声,毒蛇被切成了两段。
姑娘见毒蛇死了,乐得两眼直闪泪花。她拉过小山,又问名姓,又唠家常。俩人唠了半天,小山见天黑了,忙着要回去,姑娘送他回去了。走到湖边时,姑娘说, “日后你要是想我,就对着大石砧子高喊三声‘彩虹姑娘',我就来接你。”话音刚落,姑娘不见了,彩虹也消散了,只是在小山的扁担钩子上挂着两苗小三花①。
小山回家,把两苗小三花交给他哥哥,大山把嘴一撒,说那是两棵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只给了小山两吊钱。过了些日子,小山又到湖边打柴,想起了彩虹姑娘,就对着大石做子高喊三声“彩虹姑娘”。喊声未了,姑娘果然来到面前,笑呵呵地说:“小山哥,你咋才来找我呀?可把我想坏了!“她又掏出七色羽毛小扇,向空中扇了三下,把小山领到大石碗子顶上了。他俩来到那块怪石旁边,见那苗被毒蛇舔过的大棒槌比以前精神多了,只是伤口还没长好。小山给那苗大棒槌培些土,除掉旁边的杂草,留下几棵大叶草给棒槌遮阴凉。彩虹姑娘笑眯咪地对小山说, “我爹说了,等他病好之后,让你也到这里来住哪。"
彩虹姑娘让小山抬②几苗舞槌拿回去卖些钱花。小山精心在意地躲过那些二甲子、六品叶,生怕碰上彩虹姑娘和她爹,只抬出两苗巴掌子。姑娘看他这个老实劲儿,欢喜地说:“小山哥,你真是个好人啊!”她又给小山两苗六品叶③,让他自己到船厂去卖。
小山到船厂卖了八百两银子。他有了钱也舍不得乱花,就买了三间新房,把过日子用的一应东西,置得齐齐全全。
大山两口子听说小山得到宝参发了家,总来追根问底。小山知道哥哥心毒手狠,不敢告诉他实话。可是大山的老婆鬼门眼子多呀!她买了些酒肉,包了饺子,把小山请回家来,热乎乎地说:“二弟呀,老人都不在了,就留下你们哥儿俩,谁能有吃一个奶头长大的弟兄亲呢【以后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就别喜外。”在酒饭桌上,大山两口子你一盅我一杯地把小山灌醉,小山酒后失言,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大山一听,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等小山睡着了,他偷偷地穿上小山的衣裳,扛起小山的扁担,拎起砍柴大斧,把抬棒槌的家什藏在身边,就向大湖跑去。大山照小山说的那样,向石成子喊了三声“彩虹姑娘”。姑娘真的来了。她一时没认准,就把大山领到大石做子顶上了“
大山见到那一片大棒槌,眼睛都红了,掏出快当斧子和杆子,尽挑那些五品叶、六
①三花,是一年生的人参.参籽落地,第二年出苗,一根茎上长出一枚轮生叶,叶上有三个尖角,称为三花。
②拾,即带的意思.
③六品叶,又赤’六匹叶”.山参茎上氏出六枚轮生叶,称为“六品叶”,属罕见.
品叶往出拾。抬出这苗拾那苗,累得那汗水呀滴答滴答地从头上往下直落。彩虹姑娘瞅着这情景,心里起了疑。她想,小山不这么贪呀!就不高兴地说7 “抬几苗中啦,快走吧,彩虹桥一散就回不去了。“大山装作没听见,还是一个劲儿地拾。彩虹姑娘一连催他三次,他压根儿没耳乎①0抬着抬着,大山猛一抬头,看见了怪石旁边的那苗大棒槌,就慌忙奔了过去。彩虹姑娘一见急喊:“快走!快走!彩虹桥散了! ”大山哪肯放过这棵大棒槌,伸手刚摸到挂满露水珠的大棒槌叶子,忽听一声轰响,大山回头一看,彩虹桥真的慢慢消散了。这下子他可毛丫子②了,急急忙忙往桥上跑去。刚迈出几步,云开桥断,彩虹也没有了,贪心的大山一头栽进大湖里去了。
就在这夹当儿,湖边跑来个山货老客,喊“彩虹姑娘"。姑娘一见,羞得退后几步,刚想问话,只听那人说, “彩虹姑娘,你不认识我啦?我是小山。”原来小山酒醒以后,知道哥哥冒充自己去挖棒槌精,就急忙穿上他哥哥的衣裳,跑来送信。
姑娘一听,可高兴了,说,“我看他那个贪劲儿就猜出不会是你。这回来了,就别走啦,反正我爹也答应了。”说完这话,又掏出七色羽毛小扇,向空中轻轻地扇了三下,她拉着小山的手,一步一步地登上彩虹桥。
打这以后,小山再也没有回来过。
讲述者,毕成山5 98岁汉族梅河口市农民
不识字
采录者,梁树铭男56岁汉族梅河口市戈民
初中毕业
采录时间,1986年
采录地点8海河口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