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弼臣在资州任学正期间，资州有一家大当铺，老板姓廖。因他见钱眼开，被人称为 “廖牯牛工 时间一长，知道“廖牯牛”的越来越多，他真名叫啥，倒被大家忘掉了。 这廖牯牛是当时资州有名的龌龊。他家开的这间当铺不晓得传了多少代，也不知害过 多少人。传到廖牯牛名下时，已是家资巨富，显赫非常了。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廖牯牛对 仅仅当个当铺老板，觉得太不过瘾,居然心血来潮，想弄一个官儿来当，也好抬高自己的身 价。 可是,廖牯牛那对牯牛眼睛，除了能认得金银珠宝外，斗大的字不识几挑，实属胸无点 墨之徒，咋个能上考场做文章，取功名弄官当呐? 其实，这一点也难不住廖牯牛。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银钱，还愁当不了 官吗?那时，本来也就兴这一套，可以出钱捐官。钱出得越多,捐的乌纱帽儿越大。廖牯牛 家缺的是诗书礼义廉和耻，却有的是金银珠宝钱与财。他想要做官，花了好几万两银子，经 上上下下打点，终于捐了个道台。这道台的帽儿，比州官、府官都要高一蔑片，廖牯牛戴上 以后，硬是得意极了。 自从这空头乌纱帽儿一戴，廖牯牛自以为身价百倍。又仗着他家银钱多，有事无事经 常设宴请客，邀约官绅士贾到家中走动，想冒充斯文。 那时节，地方上执掌文教的学官，虽无多大的实权，却是很受人敬重的职位，读书人无 不以师长相待。一般官绅士贾举宴时，能把当地的学官请到场，才觉得有脸面。这一点，廖 牯牛还是懂得的◎因此，他家每次请客，都少不得要三番五次上门去请包夫子。在资州多 年的包夫子，明知廖牯牛是个龌龊，咋个愿与这品性不端的家伙为伍呢?可是，碍于礼仪. 有时也不好不去应付一下。不过，他每次去，都借故迟到早退，故意冷落廖牯牛。这龌龊虽 然十分不满，却还是无可奈何。 一次,廖牯牛又请客，包弼臣迟到一个多时辰。廖牯牛实在忍不住了，便在席间装着酒 醉的样子,讥讽包夫子说「看来，还是你们当学官老爷的歪，走到哪点都有人捧场J “哪里，哪里! ”包夫子一听，不由冷笑一声，立即当众回敬他「卑职苦读诗书数十年, 233 仅做「如此一个小小冷官。你这道台大人，不用翻一页书本子，转眼间就平步青云，比起卑 职来，不知歪到哪里去了!” “这个，这个……”廖牯牛听了，一张脸被羞得来差点找不到搁处。他想：自己这个道行 也来得不容易，硬是忍痛花了几万两银子才弄到手的，你这个黑老包还如此讥笑我，叫人 好不伤心嘛!想到这里，他酸溜溜地吐了句真言：“啥子平步青云哟,花钱买了个败家子来 当，败家子而已!” “非也!此非败家子也! ”包弼臣听廖牯牛这一说，觉得十分好笑,便装着十分正经的样 子，对廖牯牛，也对大家，摆了个“败家子”的笑话。 “有这么两个盐商，他们在一起争肥比富。一个说，'我家的尿盆是金子做的/另一个 说：'你那不稀奇，我花了十多万两银子，给我的两个仆人，捐了两个道台。我要吐痰时，乂 消咳一声嗽，他们便赶忙跑来,跪在我面前。我就每人赏他们一口!” 包弼臣摆到这里，故意停下来，盯住廖牯牛咳了一声，吐了一口痰，才接下去:“诸位想 想，要说败家子的话，这用金盆当尿盆，甚至花钱给奴仆捐道台当痰盂使用的盐商，才是真 资格的败家子! ”说完就站起身来，告声“失陪”，便在人们的笑声中，扬长而去。 “搞半天,他把我当成一个痰盂了嗦! ”等那傻着眼听讲笑话的廖牯牛回过神来，眨巴 着两只牯牛眼睛，明白自己又被包弼臣取笑挖苦了时，包弼臣早已在大街的拐弯处消失 了。
讲 述 者：周叔平 男 古稀老人 资中县政协委员
采录者：钱正杰男54岁宜宾地区文化馆干部大专
采录时间、地点J983年8月于资中县
附记:包汝谐(1831 —1919),清代书法家、画家、诗人『字弼臣，晚清举人，四川南溪人,其独创的“包字'极负盛名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