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18年的春天里，一天，朱德将军到泸州郊外的大洲驿去巡视护国军的布防情 况。一行人扬鞭催马来到蔡松坡将军题刻勒铭的护国岩下，看见■群十一二岁的放牛娃正 围成一堆，在草坪上下棋。朱德将军看见这群小棋迷兴趣正浓.就叫卫士们不要去打扰孩 子们，把战马牵到远处去休息。他自己却不声不响地走过去观看。原来孩子们下的是一种 六子棋，泸州叫做“走六码”。这种农村小孩常玩的智力游戏,他童年时代也常在割草打柴 时和同村的小伙伴们下这种棋。这时,朱德将军也来了兴趣，就凑上去对孩子们说:“我来 和你们下一盘，好不好?”放牛娃们刚才只顾下棋，互相争吵，没洋意后面来了人。这时候” 听见了声音才抬起头来,看见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像貌威武.身穿军装,腰挎战刀的将 军，远处还有几个当兵的在溜马。放牛娃们开始有点怕，但他们很快从服装上认出是护国 军 好人的军队，就不怕了。刚才下棋争得最凶的那个小黑娃，就大起胆子回答：“来就 来，我不怕!可要摸子动子③,不兴翻悔!” ①惊爪爪叫唤:惊恐地喊叫。 ②擦黑：黄昏0 ③ 摸子动子:手摸到哪个棋子.就必须走动哪个棋子。 朱将军笑眯眯地盘腿在草坪上坐了下来，嘴里说「好嘛!摸子动子。不过我们先立个 规矩，输什么?”孩子们一听，傻眼了，输什么呢?我们一分钱也没有呀!当衣服吗?穷孩子 们一个个都是穿的烂襟襟，只有一条小裤衩好点，但这是输不得的。这时只见小黑娃眼睛 -转，对着小伙伴们的耳边说了 一阵悄悄话•小伙伴们一个个都直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黑娃这才说「我们下赢了，就让我们每个人骑一盘你的大马，好不好?”朱德听了笑着反 问「要是你们输了呢?”“我们输了，那就……就给你割几背兜草喂马J小黑娃说完，孩子 们乂补充说:“还让你骑我们的牛，随你骑哪一条! ”朱德将军笑着说「好，那就一言为定!” 放牛娃们见朱德答应了，一个个兴高采烈。双方摆开棋子，开始战斗。小黑娃开手有 力，棋路不忙不乱，朱德却是随机应变，步步逼进。小黑娃求胜心切，一不小心「叭”!就被 吃掉一颗边子。小伙伴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看如何挽回这个局面。只见小黑娃不慌不忙. 调整「一下阵容，便开始长驱直入。朱德将军看见小黑娃聪明机智，心里十分高兴，他推出 了当心子。孩子们眼尖，一下子都叫起来了： “不好啦!要糟! ”可是小黑娃把手一摆说：“不 要吼，慌什么! ”他马上移动左边一颗子，解除了威胁「好! ”小伙伴们发出了赞叹声。正在 他们高兴时，朱德将军笑眯眯地再把当心子向前推进一步，“哦嘀!”孩子们惊叫一声，第一 盘输了。 朱德将军笑着说:“看高兴得太早了吧!做事情不能只顾眼前高兴，要多看两步，看远 一点啊! ”孩子们沉默了一下，小黑娃不服气，说「一盘不算，三打二胜! ”经他-提醒，小伙 伴们也附和着吼道：“对，三打二胜，三打二胜!” 朱德同意了孩子们的要求，双方再摆开阵势。又卜了两盘,结果是一胜一负。孩子但 ，看输定了，一个个垂头丧气。小黑娃站起来，拿起镰刀，招呼大家说:“还站着干什么?走 啊! ”小伙伴们背起背苑，拿起镰刀正要走，朱德奇怪地说:“怎么?要走啦?，，小黑娃说「,你 放心，我们不会跑，一会儿就把草割来喂马「朱德一听，哈哈大笑：“啼!是要去给我割草 吗?”“我们说话算数! ”孩子们齐声回答。朱德从草地上站起，用手摸着小黑娃的头，亲切地 说:“不忙，刚才你不是也赢了一盘吗?我也说话算数。来，每人骑马跑一圈!” 孩子们一听，可高兴啦。他们一个个骑上那高大的战马，又威风，又神气! 这一天，孩子们玩得多痛快啊!穷人的孩子，过年也没像这样高兴过。 正在这时，卫兵过来说：“朱旅长，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啊!孩子们这才知道同他 们下棋，让他们骑马的，就是威震棉花坡战场，打得北洋军闻风丧胆的朱德将军。小黑娃忙 说「啊!要走啊?我们还没给你割草呢!”朱德将军笑着对孩子们说:“孩子们学会下棋、学 会骑马，将来有用呀!草割回去喂牛吧! ”说完，翻身上马.向放牛娃们挥挥手，就走了。
采录者：陈塞明男40岁长江液压件厂干部大专
附记： 系根据采录者回忆记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