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发财人，叫三老爷。这个人没有学问，家里却很有钱，少年时就花钱买r 一个监生①，他在地方上硬绷凶了。 三老爷有个佃户叫小三，租了三老爷一亩地，岩头半块是石窑窑，边上半块是水旱地。 三老爷说:“今年呢，我收上头，你收脚脚「他估计小三要种麦子，上头是麦粒，底下是麦 杆。小三说:“要得嘛!”等到收割的季节到了，三老爷说:“小三，今年种的是啥? ”小三说: “回三老爷，小人今年种的红苕，三老爷不是说收尖尖上的吗，那苕叶子、苕藤全归你，红苕 ①监生：明清在国子监肄业的，统称监生。后仅存虚名，一般指由捐纳所取得的。 以我;那块水洼地，小人种的洋芋，凡是尖尖上的，三老爷都拿去吧。”三老爷一想:拐了，这 卜吃了大亏。他又对小三说：“小三，明年不同了，我收底下，你收尖尖。”小三说：“要得嘛，” 第二年秋后，三老爷又来了： “小三，你今年种的是啥? ”小三说「回三老爷，小人种的 是高粱，高粱杆都归你的，这尖尖上的高粱嘛，全部该归我呀。”三老爷想:这家伙不简单, 嘿,难道我肚子的计谋，还算不赢你小三?不怕得。他说:“小三，明年开始，我两头都收，中 间的都归你J三老爷想：这下看你小三啷个办，那晓得小三i兑：“三老爷，你要两头，这好 力,，明年你来收就是了 J 第三年，小三对三老爷说：“三老爷.我种的那块地,已经成熟了，你就来收吧「三老爷 ・看：又拐了!啥拐了呢?原来小三种的是包谷。小三说:二老爷，中间的我搬走了，这两 头都给你留起的。”三老爷想:这小三真不好打整呢，看起来笨头笨眼的，那晓得还是滑头 哩!他又一想：你尖不如我尖。三老爷说:“小三，你明年就不用种地了，种地反正也累赘得 很，你就给我当跟班，要得不呢?我走哪里，你就走哪里;我吃啥，你就吃啥「小三说:“要得 嘛J 这一天，遇到对门子一家破产的财主何秀才请吃年酒。这位何秀才到是真正的秀才, 可是个穷秀才;他每年请吃年酒，是少不了请三老爷。这一天，何秀才对三老爷说「三老爷 久没到寒舍，虽然素酒一杯，倒也是小弟一片诚意,请三老爷赏脸「三老爷说:“可以可以, 我没别的爱好，就是贪这一杯「三老爷娘子说：“小三，三老爷今天要出门，你把烟拿上「 小三把叶子烟袋、铜烟袋、水烟袋都拿上了。三老爷拿的是啥呢?是牙骨做的烟杆，两头都 是玉石。他叫小三用蔑签把烟斗透一下，小三这一透不打紧，那晓得把烟管堵住r。三老 爷说:“再戳一下嘛「“好，你叫我烙一下,我就烙一下嘛「小三有意把“戳”字听成“烙”字, 他在茶炉上把铁丝烧红了，戳进烟杆里。啊嘀，这牙骨还见得火哇.就烧焦了，那就更不通 了。小三跟着三老爷走到何秀才家，何秀才又端茶，又拿烟，很是热情。三老爷说:“小二 把烟斗拿来。”三老爷接过烟斗，装上烟丝后，紧倒都吸不燃，--看.半截都焦了。三老爷问: “小三，是啷个搞的? ”小三说:“你说烙一下，我就烙一下嘛「三老爷说：“我是叫你戳一卜. 哪个叫你烙一下嘛，你给老子滚。”小三车转就回去r。三老爷娘f问：“你一个人回来了. 老爷呢? ”小三说:“他叫我滚，我就滚呐，我还是走回来的，不是滚回来的哟广 小三走后，三老爷与秀才你一杯、我一盏,喝到太阳落坡。三老爷一看天色不早了 .就 说：“何兄，小弟告辞了。”秀才说「三老爷，待小弟送你一程「三老爷说「何兄呀，又没得 多少路程，转弯就到，我自己回去就是了。”那晓得三老爷出世以来.从来没有一人走过路. 来回三步两步有人服侍，恰恰小三今天走了，这下三老爷可就整得遭孽了。因为过去的穿 着和现在的穿着不同，头上戴顶帽子,上身穿件罩袍，外面套件马褂子，脚上穿双靴子。这 靴子就有点蛇人，像脚镣一样，一偏一倒，又喝了酒,就把脚“嶷”了 ,走拢屋门前，一下就绊 倒了。三老爷娘子赶忙出来扶起回去。 三老爷娘子说「小三，三老爷的脚赢了，赶快去找个修脚的来医一下。”小三说:“我晓 得「过去修脚的只有澡堂才有哇，小三想再整一下三老爷。他就对直走到牛马市上，看到 一个人在钉马掌，就问：“你修脚不? ”那修马掌的人说「我是修脚的，咋个不修脚呢? ”小工 说:“我们三老爷找你修一下「那修马掌的没问清楚，以为是三老爷要钉马钉，便说:“好「 他就拿着锤锤、饕鎏、钳钳，提了一大包，到了三老爷的院子头。这修马掌的人问广在哪哈 呀?”小三说：“你跟倒我来嘛，在上房产修马掌的人想：恐怕是千里马，才这么贵重呢!小三 说:“三老爷，修脚的来了「三老爷一看，气得破口大骂：“狗东西，叫你找修脚的，你咋个把 . 钉马掌的找来了嘛!”
讲述者：何崇福男 $8岁农民高中
采录者：张洪流男21岁县文化馆职工高中
采录时间、地点：1986年10月于西充县中和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