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港有个大商人，姓姜名涉润.姜涉润老板原是个财 迷，他家的土地从月港到漳州东、南门外，田地连成片;后 来经商买卖，在漳州城和月港街钱庄、绸缎行片连片;他见 出外洋商贩利润高，又弄来十来只大船，一出海又是船连着 船.他家金银堆成山，平时却十分吝啬.多找别人一分钱群 得心疼大半天,每天都有数百两银饯好赚，可姜老板仍是长 年累月穿件破长衫，肩上挎只破搭褪.有人说姜老板一个铜 钱落地要砸死三狗;也有人笑他把一枚铜钱看得象酸箕那 么大，因此，人们背地里称他是盐馆店里的称锤一一“咸、 涩、韧”. 有一次，年底，"咸涩韧"挎着他那只破搭褪，带着小伙 计阿牛，到乡下讨债，“咸、涩、韧”最怕银钱被伙计们沾手 的，因此i路讨回的银钱都塞进破褐褪，背在自己肩上.搭 褪里塞满银钱，又沉又重，累得他走几步就得耸几肩，喘喘 气,小伙计知道老板的癖性，乐得只提把雨伞，跟在后边慢 慢走. 路过响水桥，那木板桥摇摇晃晃，姜老板又耸了耸肩. 不料吭当一声，有个圆圆的东西从搭褪的破缝里挤了出来, 跌落桥板，滚进水里.“不好!”姜•老板停步，回头问小伙计: “阿牛，从我的褶裱里掉出的是什么?”那小伙计阿牛本来只 顾观赏这一路山水关景，也没看清，经老板这一问，故意支 支吾吾地说:“好、好象……好象是个铜板 “是铜板旷 “不，不，不，我看见白光一闪，说不定是块银元" 姜老板一听着急了，吼着：“到底是铜板还是银元?” “大……大概是银元”•…也许，也许是铜……” 姜老板见阿牛支支吾吾说不清，只好自己脱下衣.袜, 胃着刮刀子似的北风跳下冰冷的江水里揍银元. 姜老板冻得上下牙齿直打放，揍了半天，这才高兴地喊 道：“摸着了，揍着了!” 姜老板上岸时已经冷得嘴唇发紫,浑身蹄袜式假发抖. 阿牛这才看清老板从水里捞起来的是个铜钱! 不久，姜老板的老婆生病了，又发冷又发热，哼哼唧唧 地叫个不停,姜老板想请医生珍治，又舍不得花大钱.就让 小伙计阿牛请来诊金最低的.全城最蝠蹩的医生来诊断.抓 药时，他怕小伙计敲他的竹杠，亲自出马，跟药房伙计讨价 还价，从一剂中药十五文硬减到十二文钱.小伙计没办法， 只好少给几袜药抵偿,哪知就在姜老板觉得合算，暗暗高兴 时，他的老婆却一病不起，一天比一天沉重，终于呜呼哀 哉. 这年，听说南洋万加塞舞缴铜路好.姜老板就置办了大 批绫罗翱级、天鹅绒等特级好货，支派了三只五帆船，普洋 过海准备去赚大钱. 一路上，姜老板是一枚铜钱打四十八个结，船主、水手 不但得不到他一点好处，而且还得白听他使派.大家都叫苦 不迭. -26- 这天，船至七洲洋，这里是船家最忌讳的地方.俗谚 说:“去怕七洲，回怕昆仑”.这儿风暴多、变幻无常，加上 水里暗礁密布，横七竖八，张牙舞爪地. 姜老板的船刚进入七洲洋，就遇上了风暴.海面上狂涛 舔天，五帆船象个醉汉摇摇晃晃，眼看有沉船的危险. 船老大对姜老板说，海面上风浪太大，航行有危险，得 赶快找个避风处，搁几天等风停了再起锚. 姜老板听说船避风得好几天，怕又耽搁多花费，就硬逼 着船家落半帆航行. 落下半帆还是不行，姜老板又想起了把三只船连在一 块，用手臂粗的缆绳系在一块，满以为这样就可以挡住风 浪,谁知风又大、浪又猛.三只大船在风浪中互相撞击、撕 拉，手臂粗的缆绳竟被扯断，姜老板所搭的那条船竟被暗礁 撞成两半.船破了，姜老板掉入海浪中,他早在起风扬浪 时,就把随身所带的金珠财宝用一条大汗巾扎在腰上.金银 财宝沉匐甸地坠在腰间，使姜老板i落水，就不停往海底 沉.姜老板咕噜噜，咕噜噜早已喝了半肚子又咸又板的海 水.鼻子被呛得又酸又痛，十分难受.姜老板双手乱抓，双 脚乱蹬,好不容易才挣扎着冒出个头来. “救一一命……”姜老板拼出浑身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呼 救:'……*救命啊!救一一命「 其余两条船上的水手们听到呼叫，发现姜老板已被大浪 打出好几十丈外.大家七手八脚，有的抛船缆，有的扔木 板，有的伸船篙.•…“可是船身象醉汉在海浪中摇摇晃晃. 水手们连自己都有被甩落海里的危险! 这时有一, 两个水性较好的水手脱下自己的衣衫，准备 下水救人. 一个大浪扑来，把姜老板又一次推入海底.等姜老板再 次从水里挣扎着胃出头来，大概也明显感到死神对他的戚胁 了.他挣扎着从水里伸出了一个手指说： “谁救起一一我,我给一一给十一一十文钱!" “十文钱?” “比买只猪崽还贱!” “真是盐馆称锤威、涩、韧!” 正在脱衣衫的水手干脆重新穿上衣衫,伸出船篙的人也 缩了手 水手中有个刁皮鬼挖苦地说：，姜老板，出这么高的价钱 不伯亏本么?” 船老大为人忠厚，眼看姜老板就要沉入海底了! 一边招 呼水手下水救人;一边大声喊：“姜老板!先把腰上沉甸甸的 包袱甩掉.”姜老板那里肯听，他觉得腰上那些金银财宝比自 己的生命还要紧呢!他本能地用手紧紧地护着包裹,而包裹 的重量拖着他一分一寸地住下沉去I "出一百两怎么样? ”那刁皮的水手取笑地喊. "不……” 话还没有说完，人已有气无力地.身不由己地直往海底 沉去! 姜老板终于没有再冒出头来，波浪间却冒出了几个越来 越小的水泡! 水手尽管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在风浪中捞了半天，却连 -2g - 姜老板的一根汗毛也没捞起，更不用说姜老板和他身上的金 银财宝、船上的绫罗绸缎了! 事后水手们议论说：“这姜老板真是要钱不要命」有人 说：“这些财主爷是越有钱就越吝啬二 那刁皮的水手风趣地说：“姜老板是甘愿沉海底，不肯给 雅公”.
讲述人;黄荣思六十二岁 采录入：金宗 采录时间：九Q年一月 流传地区：闽台一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