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清咸丰年间，海澄的黄威闹起了小刀会.他们一反洋 人鬼子，二杀赃官财主，穷人见了笑嘻嘻，官人财主听得吓 破胆，许多穷人都纷纷地跑到海澄来人会.当时九龙江畔的 新母渡，有一对要好兄弟也来参加.大哥叫吴明泗，腰圆臂 壮，是个为人豪侠的莽汉.二弟叫郑元和，身材矮小，是个 执警多谋的私壑先生,吴明泗在新坪渡专替别人当“水客”， 常到漳州、厦门挑货.JE货,两人虽是不同姓氏，不同性 格，但都姓“穷所以结成一对好兄弟.他俩参加小刀会 后，黄威又派他俩到新坪渡一带发展会友. 吴明泗、郑元和回到新用渡后，很怏邀集了三，四十 人，其中以挑工、水客.小贩居多.白天，各人四出谋生， 入夜就聚集在郑元和私壑馆说古蛤今，操练拳棒，会友越聚 越多. 俗语说：“鸡蛋密密也有缝”新坪渡小刀会的活动，惊动 了那些商行老板和财主,特别是王盾有家财主，名叫王茂 才，人称秀才，他为了升官发财，就悄悄地赶到漳州府清兵 总署，把小刀会的活动情况，报告给总兵傅乾.傅乾一听， 大吃一惊,海澄黄威及江元、江发兄弟，已弄得他坐卧不 安，现在又出了个吴明泗、郑元和兄弟，怎么得了?王茂才献 策说：“擒贼先擒王，眼下元宵灯节已近，待到正月十五.总 兵爷派几个得力的挑役到新用渡来，我以会姻亲之名，把吴 明泗骗到餐科府，来~个聋里捉鳌，先把他捆起来，然后夜 袭私塾擒住郑元和;这样，蛇无头不行，新珏渡的小刀会不 就烟稍云散了吗?” 傅总兵一听，正中下怀，频频点头，连夸好计.双方就 约定动手的时间与办法. 到了正月十五这一天，傅总兵果然派出三个懂拳脚的兵 奥，一个是小把总朱横，一个名胡真，一个叫李贵，化装成 商人模样，偷偷来到王宅.王茂才立即安排布置，准备晚上 —•197— I动手. 再说新珏渡的正月半，可热闹呢.从登科山下半山腰, I家家户户都点灯结彩，到大街小巷，灯火辉煌.花灯各式各 样，有鲤鱼跃龙门，有双凤朝牡丹，有二龙戏珠，有孔雀开 I屏，争艳斗奇，十分好看，特别是登科山腰上厝祖庙，门口 挂着一盏姜太公钓鱼，这是王茂才特地从厦门请来名师扎 I的，姜太公手会动，鱼儿会跳出水面，吸引了不少观众.街 [上人群拥挤，熙熙攘攘* 一直到半夜，社戏散埸，闲人星 敬，王氏祭祖仪式才完.农民王旺丛老头，拉着吴明泗，想 回去斟二盏谈谈心.他二人独脚才跨出大厅.王茂才后脚就 .踉了出来，招呼道： : “明泗老弟，明泗老弟” “东家，找我?"吴明泗不觉一楞，问道. “是啊明泗老弟，咱虽是姻亲，一向少亲近，今晚到舍 下喝杯酒去王茂才显得挺亲热地说, ・亲近?你是东家，我是水客,明泗冷冷地说. 茂才拉着明泗的衣角说：“唉，一笔写不出二个吴字，不 管怎样，贱内和你都是家族姐弟题难得的机会.来来，今天 大哥我请兄'弟喝二盏，走吧”说着，他强拉假姆地非要吴明 泗到家喝二盏不可. 对王茂才这种过分的殷财，明泗觉得有几分蹊跷，连旺 丛老头也感到疑惑，插嘴说：“时候不早了，大家还是早点歌 吧” “旺丛大叔，难得有今天的机会与明泗老弟畅叙畅叙， 你应当帮我促成才是，怎么反而反对起来呢?”说着，王茂才 —198― 怕人跑掉似的，又挽住吴明泗的手臂不放. 旺丛眼看明泅已被茂才拉着走，阻挡是没用了，只好 转过话说：“明泗，见了我家的秀娟，叫她别忘了回家呵” 原来，旺丛有个女儿叫秀娟，因抵租在财主茂才家里当 佣人.他说的这个“家”是小刀会的暗号.明泗一听，心里就 明白了. “走吧走啊老弟别听他唠唠叨叨的：王茂才怕旺丛多说话 引出事来，拉着明泗就进到后厅去了. 旺丛老头越想越觉得不对头，赶快绕路到私塾馆去找郑 元和，把茂才拉阿泗去喝酒的事说了. "就他一个么?”郑元和听了，吃惊地问道. “后厅好象还有人” “还有什么人?” “听我家秀娟说，今天财主茂才家请来了三个漳州客： “漳州客?•郑元和想了想，说;“咱最近的操练难免有点 风声，看来财主要先下手啦!” “那……郑先生，你看怎么办? ”旺丛老头焦急不安地问 道. 郑元和说;“没关系.兵法上说，出其不总，攻其不备，咱 们商锻个对付的办法： 再说王茂才拉吴明泗进到后厅，酒席上首已坐着一个 人.茂才赶忙殷勤地介绍说;“来，相会一下，这是漳州朱记 绸庄的朱老板，这是我的姻亲吴明泗老弟!” 吴明泗扫了对方一眼，见客人商家打扮，穿长衫马褂， 菰瓜皮福，但满脸横肉，一双刀眉，一只鹰鼻，心中已有 — 199 一 三、四分的怀疑.但他又想，自己有拳术，一两个也没什么 好怕的. 三人坐定，酒过数巡.这时，女佣人秀娟喝菜上来，问 道： “头家，门外那两位漳州客要不要请他们入席?” 这一句平常的问话，却使宴席上三人都暗吃一惊;那扮 成老板的朱横和正茂才怕秘密泄露，让吴明泗跑掉;昊明泗 则听出了厅外有，埋伏，王茂才老奸巨揩，眼睛一转，说：“请, 请他们也来喝二盏” 但朱横却冷冷地说：“不必了,两个常随身边的，给他们 一些酒喝就成工" “是”秀娟应声走了.吴明泗也趁机站起来告辞，王茂才 双手按往他的肩膀亲切地说：“老弟，怎么又见外呢?朱老板 不是外人，今天咱三人一定要喝个尽醉才够朋友!” ■■我酒量小，醉了就走不了啦!” “走不了有我和王秀才架你走:朱横也站起挽留说. “让你们架走，那太妙了:吴明泗故意装出醉态,举起酒 盏，说声："请”一口而尽. “哈…哈…哈”朱横和王茂才也得意地笑说:"吴老弟确是 痛快人,够朋友： 这时，秀媚又端菜上来，笑吟吟地睨了吴明酒一眼，插 嘴说：“明泗大哥，你安心地喝吧.头家还有大鱼请你吃呢!眇 “端你的菜，别罗嗤"王茂才深怕秀娟泄露秘密，吆喝她 下去. 但是，吴明泗已听懂了秀娟的话，故意装出醉态说：“头 -200- 家，看不出……你今天倒•…”倒请我这个水客吃酒： “老弟，这样说，你就见外啊" “哈，哈，哈，见外?你是头家，我是水客，怎一么 一一是 家人呢? ”明泗越装越象个醉汉. "老弟，你醉了?"王茂才试探地向,同时向朱横递了眼 色，这微妙的动作早被吴明泗看在眼里，他估计对方是化装 来捉人的.但看那姓朱的模样，来他三、五个，也不是自己 的对手,因此,他又徉装大醉，高举酒盏说：“我没……没 醉，不信……咱……们来干……一盏……祝二位头家……生 意旺兴，生财有道……干杯： 从明泗的醉态看来，是下手的时候，王茂才陵了朱横一 眼，朱横一边轻轻点头，一边伸手从靴筒里拔出七首. 王茂才得意地说：“不瞒你老弟，今天我和朱老板做的买 卖叫做一一瓮中捉鳌：说着，把手里的酒杯用力往地上一 摔，喊道：'来人啊： “哈哈哈一一”朱横也胞意地狂笑起来. 笑声中，门“伊呀”一声被推开了，可是进来的不是预先 埋伏在厅外的胡真、李贵等人，而是郑元和、旺丛老头和村 里的几位短工、水客,朱横和王茂才被这突如其来的几个人 吓呆了，连吴明泗也觉得出乎意外. “好一个，瓮中捉鳌，茂才头家，你倒是做了一笔亏本生 意了!哈哈”郑元和诙谐地说. 朱横见势不妙，正要向腰间摸那匕首，但手已被人家捉 住了，动弹不得.王茂才呢? 一下子钻到桌底下缩成一团, 被郑元和揪了出来，口 口声声地说：“误会一一误会全是误一 一会： 吴明泗高兴地一拳捶在郑元和肩上:"老弟，你来得真及 时呀” “捉鳖么误了时晟岂不让'鳌'溜了:郑元和笑嘻嘻地转头 对王茂才看了二眼. 王茂才这时还在一股劲地“误会”不停， 郑元和伸手从王茂才的袖筒里搜出了傅总兵的密信笑着 说:“这也是误会吧?哈哈; 王茂才吓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了,那边朱横早已被吴明泗五花大绑起来,连一声也吭不出 来. 郑元和到底是怎么来的呢?原来他听了旺丛老头的报信 以后，马上嗓来了十几个小刀会友，抄着家伙越墙进了后 厅，靠秀娟引线，把胡真、李贵放倒，拖到僻静处宰了， 然后埋伏在厅外，一听王茂才掷杯落地，他们就势推门进来 了.这一趟不费吹灰之力，捉了朱横、王茂才，杀了胡真、 李贵,小刀会旗开得胜，第一仗打得真漂亮，按王茂才的话 叫做“登科山餐中捉蟹 吴明泗把朱横拉出去宰了，王茂才早已吓得屎尿拉了一 这叫做： 小刀会旗开得胜， 登科山瓮里捉鳖.
讲述人：黄荣忠六十二岁 高小农民 采录入：丹楮、青新 民艺工作者 采录时间：一九八五年六月. 流传地区：闽南一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