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兆家住张家村,平日里好吃懒做,喝酒赌钱,家徒四壁。他不思进取,偏偏又眼热邻居李大山,眼看李大山发达起来,心中颇为不快。
这日,张二兆到邻村赶集,在集市上晃悠半天,无奈囊中羞涩,无钱买货,目光扫过那琳琅满目的商品,甚是忿忿不平。
行走间,张二兆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闪过,定睛一看,却是邻居李大山。
但见李大山赶着一头驴车,车上装满货物。李大山满脸喜色而行,他一边擦着额头汗珠,一边冲相熟的人们宽厚而笑。张二兆不由心生嫉妒。
忽然,耳边传来卖鼠药的叫卖声。张二兆循声望去,但见不远处有一个卖老鼠药的摊位。
张二兆心中一动,立刻挤上前去。他从怀里摸索半天,掏出一个缠裹的手绢,放在手心里,小心地打开。
忽然,平地刮起一股小旋风,霎时沙尘飞扬。张二兆只顾紧盯钱钞,不知闭目避风,眼睛被沙尘所迷。
他连忙伸手去揉,手中手绢和钱钞在慌乱中被他抖落在地,被风一卷,转眼消失。
张二兆一边揉眼,一边蹲下乱摸,想到手绢里的十元大钞,还有那一块两块的小钱,他心疼不已。
张二兆一边眨眼,一边双手在地上乱抓乱挠,忽然,他抓住了一只有力的大手。
只听那人说道:
“张二兆,你在地上找什么呢?这是你的手绢吧?”
张二兆眼里沙子皆被他眨掉,此刻,他眼中生涩含泪,却是已经能勉强看清人影。
但见邻居李大山正站立眼前,手里捏着他的手绢。张二兆眼前一亮,一把夺过,却是没有了那些钞票。
张二兆疑惑地看着李大山,劈脸问道:
“我的钱呢?”
李大山不解地问道:
“什么钱?没有钱啊,我就看见地上一个手绢,在风里乱飞,我就替你捡起来了。”
张二兆却是不信,但见李大山信誓旦旦的神态,却也无奈。他当即劈手夺过手绢,不理李大山,又在地上四处乱找。
只见集市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哪里还有钱钞的影子。
李大山见张二兆举止古怪,又不想理他,也不多想,当下便赶着驴车,接着买货去了。
张二兆遍寻不见丢失的钱钞,疑心被李大山所捡,心中愤恨,怎奈苦无证据,只好作罢。
张二兆再次来到卖鼠药的摊位之前,向小贩恳求半天,小贩才答应赊账。
他接过一包鼠药,小心地揣入怀中,嘴角泛起一丝阴险冷酷的笑意,迈步向回走去。
张二兆走出邻村不远,忽然听到身后毛驴蹄响,回头一看,却是邻居李大山追了上来。
李大山心地善良,为人热情,见是张二兆,当即邀张二兆上他的驴车同归。
张二兆也不客气,爬上驴车,与李大山说说笑笑,往张家村而去。
进得村来,各回各家。李大山父母早逝,还没娶妻,平日里都是自己下厨做饭。
午饭时分,李大山将从集市上买回的猪肉切了,炖入锅中,配上白菜粉条,在火炉上冒出腾腾热气,香气四溢,隔着墙头,飘入邻家张二兆的鼻中。
那张二兆从集市上空手而归,还丢失了十几块钱,正在家里挨老婆打骂。
老婆手拿擀面杖,追着张二兆一顿猛打,张二兆敌她不过,抱头鼠窜。出了街门,闻着肉味,就来到了李大山的院墙之外。
李大山家的泥墙头本就不高,上面豁口遍布,张二兆探头向里张望,忽然看见李大山从灶间出来,如厕去了。
张二兆身上吃痛,想到那李大山就是捡起自己钞票的贼,又闻到扑鼻的肉香,心中不禁妒火中烧。
张二兆歹念顿起,当即翻墙而入,几步潜入灶间,看到火炉上的一锅肉菜,不假思索地从怀里摸出老鼠药来,撕开纸包,全部撒入锅里。
又怕不够均匀,将筷子伸进锅里一番搅动,这才放心而出,往茅厕门口一望,见李大山还没出来,阴险一笑,又翻墙出去,悄然回家。
张二兆刚进家门,老婆又手执擀面杖追出,张二兆夺门而逃,蹿进胡同后,径直向庄稼地跑去。老婆不依不饶,直追而上。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庄稼地里。
却说张二兆生有一子,名叫张小宝,今年十岁,上了小学。张小宝中午放学回家,见院门大开,家中却是无人。
张小宝不知父母去了哪里,便来到李大山家中询问。此刻,李大山仍然蹲于茅厕,张小宝不见李大山的人影。
张小宝闻到院中肉香四溢,又腹中饥饿,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向灶间,见火炉上炖着一锅肉菜,他口水四溢,当下便掀开锅盖,拿起筷子夹肉。
连吃几块,觉得甚是美味,又捞几块,塞入怀中,偷偷溜走。
再说张二兆两口子,在庄稼地里一番追打,打得累了,皆满身伤痕,最后双双回家。
进得家门,忽然看见儿子呕吐不止,张二兆夫妇吓得面无人色,连忙询问儿子缘由。
张小宝实话说了,张二兆气得跳脚,几步冲出院门,跑到李大山家找他算账。
却说李大山,今天不知为何,竟然腹泻不止。他在茅厕蹲了半晌,锅里肉菜早已炖糊,汤水熬干,此时,糊味满院。
李大山捂着肚子从厕所乍一出来,但见张二兆气势汹汹而来,一时愣住。却被张二兆一把揪住衣领,上前就是一顿乱揍。
李大山不明所以,一边捂头躲避,一边大声喝问缘由。张二兆忽然想到是自己偷偷在李大山的锅中下了老鼠药,当下也不敢说出,只得停手,又恐儿子性命难保,连忙跑回家中。
李大山觉得蹊跷,紧追而出,二人先后跑进张二兆的家中,所幸张小宝中毒不深,李大山赶来驴车,帮忙将小宝送医救治。
医生得知鼠药中毒,当即洗胃抢救,小宝很快痊愈,回转家中。李大山也从小宝口中得知发病详情。
张二兆见事情瞒不过去,儿子也幸免于死,早已心生悔意。他来到李大山的家中,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哭求李大山的原谅。
此时的李大山,才明白张二兆疑心自己捡了他的钱钞,故而下毒害己,不料反而害了小宝。
张二兆害人不成反害己,也算是咎由自取。经此一事,他深深明白,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绝非虚言恫吓。
此后,张二兆夫妇性情大变,变得一心向善,再不作恶。张李两家和睦相处,世代交好,皆得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