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湾是个依河而建的村子，村子有百十户人家。
村里有个叫肖二涛的人，家里有三个儿子，种了几亩地，打算去二十里外的清风镇买上一头牛。
这年，天气晴热，肖二涛带上银子出了家门，沿着河边道路而行。
走了十里，沿河有个村子，村边河岸上正闹哄哄围着一群人，看样子像是出了什么事。
肖二涛看天色尚早，有心上前看个热闹。刚要过去，忽然听见路边树林里传来一声牛叫。
牛的旁边无人看管，肖二涛不由心动，举目四望，竟然无人注意自己，所有人都去了河边，在河边吵吵嚷嚷，正好给了他偷牛的好机会。
肖二涛平常爱赌，最近一直在攒钱买牛，手头拮据，技痒难耐，不由地就迈步走向黄牛。
走近一看，这牛长得膘肥体壮，甚是喜人。肖二涛一边望向河边，一边拉着缰绳拽牛。
那牛见是陌生人，本不想跟着走，偏偏这肖二涛生性狡猾，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炒黄豆递给黄牛。
黄牛张嘴就吃，不知不觉就跟着肖二涛走了。牵回家去，告诉邻居是从镇上买的，都不疑有假。
肖二涛生有三个儿子，自此就让大儿子牵着出去放牛。
一月后，大儿子赶着黄牛去河边吃草，天黑前黄牛独自回家，不见了大儿子的身影。
肖二涛跑去河边寻找大儿子，但见河面上飘着一具尸体，那大儿子不知何时落了水淹死。一家人大哭一场，埋葬了事。
很快，肖二涛的二儿子接替了放牛一事，不敢再去河边，此后都改在了村后的山坡上。
这天，二儿子牵着黄牛去了后山，黄昏时不见回家。肖二涛的老婆不觉慌了神，连忙跑去寻人。
那肖二涛自从偷了牛后，省下一大笔钱来，每日赌博，手气不错，赢了不少。
这日，肖二涛赌得高兴，直到午夜方回。走到村口时，月明如昼，忽然看见前方走来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走近一看，大人神似他的老婆，小人神似他的二儿子。
不同的是，这二人都神情呆滞，走路步伐机械，脸上朦朦胧胧，眼睛也不看肖二涛。
肖二涛本就喝了点酒，知道自己的眼睛有点看不太清，况且月色下看不真切，又恐怕认错了人。
肖二涛和这二人擦肩而过时，他驻足轻声喊了一下老婆和小儿子的名字，却发现二人似乎并不搭理自己，只是自顾自地沿路而行。
肖二涛怀疑那只是长得像的两个人而已，犹犹豫豫地目送对方走远，这才带着疑惑回家。
刚进院子，就看见自己家中挤满了乡邻。见肖二涛进门，众人都用怪异的眼神迎视着他，令他十分不解。
感觉大事不妙，肖二涛猛然冲进屋里，但见老婆和二儿子并排躺在炕上，早已气绝身亡。小儿子在炕前抹泪。
肖二涛忽然明白，刚才在路上遇到的两个人，分明就是他老婆和二儿子的魂魄。
肖二涛从众人口中得知，他的二儿子当天黄昏迟迟不归，他的老婆带着小儿子去后山寻人。
赶到后山时，发现黄牛滑到了悬崖下面，二儿子拉着缰绳拽牛时，被牛拖了下去，牛摔死了，二儿子也摔成重伤。
肖二涛的老婆想救二儿子上来，自己也掉了下去，小儿子回村喊人，这才将他们一起救回。
由于伤势过重，二人不治而亡。肖二涛用赢来的钱将老婆孩子葬了，只剩小儿子和他过活。
肖二涛依旧沉迷赌钱，并无多少悲痛，三天后就下了赌场。
这夜，肖二涛赢了钱回来，沿着河边而行，忽然看见河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少年。
那少年衣服湿淋淋的，浑身滴水，手里牵着一头牛，正是前几天掉下悬崖摔死的那头牛。
只见少年迎面走来，拦住肖二涛说道：
“我那天在河边放牛，听见有人落水呼救，慌忙下水救人，你却趁机偷走了我的牛，回家后，后娘失手将我打死，我和黄牛在这儿等你三天了……”
说罢，少年一拍黄牛，黄牛直向肖二涛冲去，肖二涛见势不妙，闪身躲过。
黄牛回身再冲，牛角一摆，将肖二涛凌空挑起，用力摔落在地。
肖二涛摔得骨断筋折，躺在地上呻吟不止，到天亮时，被路过的村民抬回家中，身上却看不见伤口，只捂着胸口喊疼。
三日后，肖二涛活活疼死，留下他的小儿子独自过活，最终沦为小乞丐，沿街乞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