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年间,青岭山南麓有个灵仁村,村里有个名叫孙富贵的老汉,年近五旬,每日里清早拾粪,甚是勤快。
这天一大早,天际微白,孙富贵就出门拾粪,他沿着村里东西向的街道而行,将一团团的牲口粪铲起,放进粪筐。
就这样走走停停,来到道路东端的十字路口时,忽见一片晨雾飘来,四周景物霎时变得有些模糊。
孙富贵手握铁铲,举目四望,但见晨雾中走过一个矮瘦的老太太,她面目苍老,白发苍苍,手拄着一根硬木拐杖,正蹒跚而行。
孙富贵凝目细看,发现她竟然是村中的陈家老太太。
听说陈老太太缠绵病榻,早已病入膏肓,此时她竟然独自在村外漫步,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孙富贵是村中起得最早的一个人,何时见过老太太如此早起之事,心中不觉好奇,连忙跨步上前,高声问道:
“陈老太太,你起得真是早啊!”
令人奇怪的是,陈老太太仿佛没有听见孙富贵的话语,竟然毫不理会对方,径自迈步而行,从孙富贵的身边匆匆而过,步履还相当轻快,丝毫不显病态。
孙富贵愣怔当场,目送陈老太太在晨雾里越走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这日上午,孙富贵又上街拾粪,忽然碰见陈老太太的儿子陈二山,拦住他说:
“我今天早晨看见你母亲在村东散步了,她身体可好?”
陈二山闻言一惊道:
“我母亲病卧在床,绝无此事!”
孙富贵固执地说道:
“我明明看见了,我和她说话时,她一声没吭就走了。她为何不肯搭理我呢?我又没有得罪她!”
说着,去拉陈二山的衣袖,对方奇怪地看了孙富贵一眼,见孙富贵背着粪筐,满身臭味,不觉怒道:
“滚开,你少胡说八道,我看你是疯了吧?”
孙富贵好心慰问,反被人骂,不觉有些生气道: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
说着,又拉对方衣袖。
陈二山素来喜爱干净,见孙富贵伸手又拉自己,不觉动怒,一拳打出。
这一拳正中孙富贵的面门,孙富贵鼻子流血,伸手一抹,满手鲜血,吓得惊叫一声,倒地不起。
陈二山见惹下祸端,四顾无人,慌忙就跑。
陈二山回到家中,见母亲奄奄一息,哪里像早起出门散步之人,不觉泪下,伏在榻边哭泣。
陈老太太被儿子的哭声惊醒,忽然来了精神。
她翻身坐起,望向窗外,但见院里站着很多的人,皆衣帽鲜明,神色僵硬,在院中喧哗不止。
陈老太太指着院中喧闹的人群,问儿子道:
“这么多人在咱们院里做什么呢?”
陈二山闻言一惊,疑惑地看向院里,却是空无一人,料想母亲出现幻觉。
陈二山愣怔之际,忽然看见孙富贵跌跌撞撞而来,满脸是血。
孙富贵叫嚷着走来,冲屋里的陈老太太说道:
“你儿子将我打伤了!”
陈老太太见状,连忙翻身下地,让孙富贵进屋落座,吩咐上茶,又令儿子向孙富贵道歉,最后将孙富贵送出院门,含笑望着他离去。
陈二山见母亲忽然病好,心中大喜,放心地回屋歇息去了。
黄昏时分,陈二山来看母亲,忽然看见母亲躺在榻上,早已死去多时。
陈二山伏尸痛哭,哭声引来乡邻,那孙富贵也在其中。他来到陈二山跟前,悄声说道:
“我早起看见的可能是你母亲的生魂!”
陈二山闻言一惊,犹如醍醐灌顶,不觉更加悲痛,说道:
“看来是我错怪了你,想必是我母亲早已生魂离体,我却毫不知情,竟然没有和母亲说上最后一句话,也没有守着她离世,我真是后悔啊!”
说罢,陈二山放声大哭,乡邻们也纷纷落泪。当下只能买棺入殓,将母亲入土安葬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