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探花王生德才兼备,英俊不凡。他与林香尘一见钟情,两人相互倾心。
大伙都说他们是才子配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恋人。
王生要娶林家姑娘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赵二听说之后,气得当场晕倒,嘴里不停念道着:“我的林妹妹没了,我的林妹妹没有了。”
自从那日他在街上见过林香尘之后,每天对她朝思暮想,日夜为她神魂颠倒。
可是现在,林香尘眼看着就要嫁给别人了,他也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一连几天,赵二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什么人都不见,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家里人都快要急疯了。
恰好此时,赵老爷从外地经商回来,当他得知此事之后,着实吓了一跳。
赵老爷二话不说,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刀,猛地劈开房门,冲进屋子里救人。
此时的赵二已经奄奄一息,饿得快要不行了。
幸亏抢救及时,赵二才捡回一条小命。
“我的儿啊,你有什么事情想不开的?非要这样折磨自己不可?”
“爹,我的林妹妹没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还是让我死了算了,我不想活了。”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这林妹妹又是怎么一回事?”
赵二哭着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一脸的可怜委屈。
赵老爷听说过后,怒气腾冲道:“可恶,又是那个该死王生!”
“爹,难道你也认识他?”
“岂止是认识。”
赵老爷接着说道:“我之前在外面偶然间得到一件上等的白狐裘皮,还有一只纯种极佳的小白狐。我本想用它来大赚一笔,可是那个王生偏偏要我放了那只白狐狸,我当然没有答应。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我才发现笼子里面是空的,小白狐也不见了。我敢说一定是那个王生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地把那只白狐狸给放跑的。我还没去找他算账,他这回又要跟我赵家抢媳妇,实在是欺人太甚!”
“爹,我不管什么白狐黑狐的。我就要和林妹妹在一起,除了她之外,今生今世,我谁都不娶。”
“好好好,你放心。这件事包在爹的身上,你赶快把身体养好了,到时候爹一定把林妹妹送到你的面前。”
赵老爷打听到王生迎亲的日子是在六月初六,然后又托媒人去镇上的花家求亲。
花家有女名蓉儿,年芳十七,清秀雅致,美丽轻灵,慧质兰心。
只可惜花蓉儿天生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这些年一直待字闺中,无人问津。
赵家与花家一拍即合,双方商量好了,大喜之日就定在六月初六。
六月初六日,晴,宜嫁娶。
这一天,赵家和王家同办喜事,大街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赵老爷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事先买通了轿夫,让他们中途改道。林家的花轿被抬进了赵府,花家的新娘被送到了王家。
洞房花烛之夜,王生微醉挑起大红盖头,惊诧一眼,蓦然失色道:“姑娘,你是谁?”
花蓉儿摆手不语,眼睛里全是泪水。
另一边,赵二如愿以偿终于抱得美人归,内心激动不已。
林香尘宁死不从,拼命反抗。
赵二酒后逞威,欲行不轨之举。
林香尘拿起桌上的酒壶,对着赵二的脑袋狠狠砸去。
“哎哟,你竟然敢打我?”
赵二愤怒之下,双手死死掐住林香尘的脖子,凶神恶煞。过了一会儿,赵二逐渐清醒了过来,松开双手,却发现林香尘已经没了生气。
“林香尘……林香尘!她死了……我杀人了……我杀人!”赵二吓得魂不附体,赶紧去找他爹。
赵老爷万万没想有到,此事竟会弄出人命。
“爹,我杀人了!我该怎么办?你一定要救救我,爹啊!”
“你给我闭嘴!这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祸。”
赵老爷心生一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毁尸灭迹。
他们父子连夜将尸体丢入后院的水井里,又把井口堵上,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王生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娶得是林香尘,结果却变成了花蓉儿。
后来,他经过调查才知道。原来是赵老爷从中作梗,暗地里使人将林香尘的花轿送进了赵家。
王生义愤填膺,气冲冲地跑到赵家去要人。可赵家一直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林家和花家因为怕此事若宣扬了出去,丢尽了脸面,恐遭人耻笑。所以对这件不大光彩的事情,基本上算是默认了。
王生抑郁难过,日日借酒消愁。
一天晚上,他有喝得酩酊大醉,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此时,忽见一白衣女子从他的眼前飘荡而过,魅影轻声道:“王生随我来,王生快随我来。”
王生好像着了魔一样,双脚不自觉地跟着她走。
恍惚之间,他又来到了赵家门前。不知是谁在背后推了他一把,王生竟然穿墙而过,虚若无物。
“这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他困惑不解之时,屋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于是他决定前往一观。
赫然发现赵二正用力掐住林香尘的脖子,双方纠缠在一起。
“林姑娘,我来救你。”
王生想要阻止赵二行凶,结果全是梦幻泡影,自己喊也喊不出声。
王生眼睁睁地看着林香尘惨死在赵二的手上,又亲眼目睹赵家父子合谋将尸体扔进一口水井里,企图掩盖罪恶。
“林姑娘!”
王生大叫一声,忽然从床上惊醒了过来,脸上全是汗水。
“我怎么会在这里?”
王大娘生气道:“你喝酒喝糊涂了,连自个儿家都不认识了?你说你一个人跑去喝什么酒,还害得蓉儿为你担心受怕的。”
“难道这是一场梦?”
王生不相信,因为感觉太过真实,就像亲身经历的一样。
第二天夜里,王生偷偷地翻进赵家大院,凭着脑海中的记忆,很快便找到了那个被封住的井口。
他用绳子从水里捞上来一具女尸,结果真是林香尘。
“林姑娘,林姑娘你醒一醒啊!香尘,林香尘!”
王生悲痛欲绝,哭声惊动了赵府里的人。当赵二看到王生和林香尘的尸体在一起时,顿时吓傻了眼。
不过他的反应倒是不慢,先是叫人把王生给绑了,然后连夜送往衙门问罪。
赵二告诉县太爷,王生觊觎林香尘的美貌已久,半夜翻墙入室,想要强暴她。
林香尘拼死反抗,王生愤怒之下竟然将她掐死,事后还想抛尸水井,掩盖真相。幸亏他及时发现,并且当场将王生捉住。
县太爷这进从赵家得了不少好处,对赵公子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这桩案子连审都没审,直接判王生有罪,三日之后,拉出午门斩首示众。
王生被押赴法场的那一天,街上全都围满了人。
正当刽子手欲砍头之时,忽来一快马飞骑阻止行刑,“刀下留人。奉五城巡案使冷大人之命暂缓执行,将犯人王生带回衙门受审。”
公堂之上,王生以梦中所见相告,控诉赵二父子杀人灭尸,罪大恶极。
赵二反咬他一口,说王生才是杀人凶手,颠倒是非黑白,罪该万死。
冷大人沉思片刻后,说道:“你们两人各执一词,难以令本官信服。此案太过离奇复杂,我倒是有一计。不如就让死者亲自指认凶手,谁是真凶一目了然。刑师爷,该你了。”
刑师爷命人将四周用黑布蒙起来,现场光线暗淡,接着又叫人把尸体抬上来。
“我在做师爷之前,曾经在崂山学过几年的道士,略通玄灵之术。我会施法让林香尘的魂魄附体,只要她的手指向谁,谁就是杀害她的凶手。”
赵二浑身颤抖着,身上冷汗直流。
刑师爷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四方鬼神听我号令,林香尘灵魂注体,速速归位。”
咒语念毕,灵异突起。
只见地上的尸体骤然惊起,披头散发,鬼气阴森。
女尸缓缓抬起右手,伸出手指向赵二,“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我死得好惨,好惨啊!”
赵二吓得肝胆俱裂,脸色煞白,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我不是故意的!你放过我,我求你放过我!”
冷大人惊堂木一拍,驱鬼退邪,尸体又重新躺下。
“本案真相大白。杀害林香尘的凶手就是赵二,证据确凿,罪不可赦。来人,将犯人赵二押入大牢,依律处斩。”
王生洗刷冤罪,心存感激道:“多谢冷大人明察秋毫,还小生一个清白。如今凶手已经伏诛,相信林姑娘的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慰。”
冷大人说道:“此事说来也奇怪。昨夜,我在梦里遇见一桩杀人命案,而梦中所见之景与你说得一模一样,丝毫不差。今天早上醒来时,忽然蹿出一只白狐,嘴里衔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王生今日午时问斩,凉山镇,速救。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白狐?字条?”王生又问道:“那借尸还魂,阴司审案又做何解释?”
冷大人笑道:“那不过是我和师爷演得一处好戏罢了。先是找人假扮成林香尘的尸体,然后再以鬼神之势恫吓他。赵二做贼心虚,自然不打自招了。”
“原来如此,真是老天有眼。善恶到头终有报。”
王生一回到家,却发现花蓉儿躺在床上,桌子上打翻了一只碗,毒药流了一地。
“蓉儿,蓉儿!”王生抱起花蓉儿,不停呼唤着她的名字。
“蓉儿,你醒醒。我是王生,我回来了。蓉儿,你醒一醒啊!”
慢慢地,花蓉儿睁开眼睛,虚弱无力道:“相公……你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相公,真的是你回来了。”
“蓉儿,你会说话了?”
“咦,我能开口说话了?”
“蓉儿,你为何要自寻短见?”
“我以为这辈子早也见不到你了,就想随你一起共赴黄泉,做一对鬼夫妻。可是谁知道,忽然刮起一阵怪风,吹翻了我手里的毒药,然后我便昏过去了。当我再睁开双眼时,你就已经出现在我身边了。”
“蓉儿,你真傻。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做。”
“只要能和相公你在一起,我死都不怕。”
此事过后,王生与花蓉儿的感情日渐加深,彼此更是真心相爱。
一日,王生忽然想起一上联,随即提笔写下: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
写好之后,王生便出门去了。
花蓉儿见到后,微微一笑,对出下联:鱼活水,水活鱼,水清鱼见底。
一只小白狐从她的身边经过,双方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又匆匆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