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姓冯的书生住在城里,他到郊外散步的时候来到一个宅子门口,双扉半掩,一个美人斜倚在门口对着外边张望,好像在等人。她看到冯生后,缓缓把门关上,冯生惆怅归来。
冯生再次前往,美女子仍在门口张望,冯生徘徊一阵,用目光挑逗对方。
子说:“蝴蝶恋花吗?”
冯生说:“蝴蝶恋花,不知道花是否也恋蝴蝶。”
女子说:“蝴蝶既然恋花,为何不飞上枝头?在这走来走去做什么?”说着闪开身子,把门口让出来。
冯生欣然进入院子,里面静悄悄的,似乎只有女郎一人居住。他问道:“宅子里没有别人了吗?”
女子说:“我有一个新妻子,哪能说没人呢?”
冯生笑道:“你是女子,哪能有妻子?”
女子说:“我们家族的人管丈夫叫妻子,你就是我的新夫人。我叫紫钗郎,以后你把我当丈夫对待。”
冯生笑着点头,认为这女子很会说笑。
叫紫钗郎的女子忽然对着墙壁大声说:“兰奴和蒲奴出来侍候新夫人。”
话音刚落,墙壁里走出两个丫环,都是妩媚的少女。冯生大吃一惊,知道对方不是人类,就想逃走。紫钗郎拉住他的胳膊说:
“既然已经结成夫妻,就比兄弟还要亲近,为什么要走?”又转头对丫环说:“赶快备酒,给新夫人压惊。”
酒宴摆上,紫钗郎亲自给冯生倒酒,殷勤劝酒,自己每次只喝半杯。
冯生虽然心里害怕,但看到这女子像桃花一样娇艳,也就忘了对方是异类,逐渐亲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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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钗郎又让丫环去请姊妹和魏姑姑来陪酒。
丫环走入墙里,片刻后从东面墙壁里走出四个人,都是艳丽的女子。
这些人对着冯生从头打量到脚,说道:
“这就是你的新媳妇吗?”
紫钗郎笑着点头,冯生面红耳赤,非常不好意思。
接着丫环报告说:“魏姑姑来了!”
南面墙壁走出一个年龄稍大的女人,对紫钗郎笑吟吟说道:“偷香贼也敢请客,害我走了这么远。”
紫钗郎站起来迎接,问道:“阿素怎么没来?”
魏姑姑说:“小妮子拖累人,已经让婢女在家喂她馅饼了!”
众人落座,纷纷谦让说:“新媳妇坐首座。”
冯生推辞,众人把他按在座位上,一个叫小琼的女子年龄最小,坐在某座,兰奴和蒲奴添酒加菜。
酒过数巡,一个女子放下酒杯说:
“新夫人眉目清秀,不知道文采如何。能不能以此情景作首诗听听呢?”另外一个女子说:“不要为难新人了。”
冯生平时非常自负,立刻站起身说:“这没什么难的。”
蒲奴拿来笔墨,冯生思考了好久,却没写出来,不由窘迫,汗出如雨。
那个叫小琼的女子说:“我来给新妇解围。”
夺过笔来,挥毫写到:“海内青莲死,谁为倚马才,一言难返汗,点点落吟腮。”
这首诗的大意是拆开“冯”字来戏弄冯生,又嘲笑了他汗流浃背,却写不出一个字的情景。众女子哄堂大笑。
正在这时,一个婢女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儿从墙里出来,对魏姑姑说道:“阿素吵着要找母亲。”
魏姑接过孩子,放在膝头要给她喂奶。一个女子拉着孩子说:“你要作一首新妇上妆的诗,不然不让你吃奶。”
小女孩儿应声吟诵:“妆阁整巾衫,菱花笑相见。脂凝杜子唇,粉傅何郎面。”
众位女子纷纷称赞:“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冯生惊讶惭愧,变了脸色。紫钗郎很心疼他,对众人说:
“我的新妻子很害羞,所以一时写不出来,再有提作诗的就罚她脱光衣服。”
众人笑着答应,冯生安慰了许多。
紫钗郎又说:“我们做个游戏赌酒吧。不算阿素,在座七人,正好对应竹林七贤。写下七贤的名字,分别代表不同的酒的数量,然后我们抽签。”
众人说好,写好名字和对应的杯数,把纸条放入一个紫金桶里。
冯生抽到了刘伶,代表两大杯,他想让紫钗郎替自己喝一杯。阿素在母亲怀里说道:
“大丈夫不要听老婆的话。”
冯生很生气,说道:“乳臭小儿,安敢如此!”
大家看他生气了,急忙解围,又嬉笑片刻,酒宴结束,客人们走进墙壁,一一离去。
冯生和紫钗郎红烛锦帐,入了洞房。次日早晨,那些女子再次到来,大家喝酒、娱乐,到了傍晚才散。
就这样,冯生逐渐习惯了别人把自己当妇女,剃去胡须,穿上女子的衣服,平时和紫钗郎说话,也以妾自称。
他在紫钗郎家每天闭门不出,和众女子嬉戏,乐不思蜀。这样过了半年,冯生在丫环的引导下,也能穿过墙壁到各位女子家做客。
都是很幽静的豪华大宅,没有闲杂人等。有时候就在别的女子家住下,紫钗郎并不过问。其中和小琼尤其要好。
又过了两年,冯生开始想家,有一天他对紫钗郎说,想回家看看。紫钗郎闻听黯然不语,愁容满面。
冯生安慰她道:“我回家看看,去去就来。”
紫钗郎勉强点点头,眼泪落到衣襟上。临行的晚上,众女都来送行,每个人都面带悲伤的神色。
阿素已经长大了些,也拉着他的衣袖喃喃诉说离别的话语。紫钗郎和小琼更是哭得说不出话来。
冯生也被气氛所感染,很有些不舍,但是想到几天后就会团聚,心里暗怪这些女子太过于牵恋。
冯生出门后,还记得回家的路,不久到家,妻子已经认不出他来。
问他是谁家女子,到此有何贵干。
冯生大吃一惊,说道:“我是冯某某啊!”
妻子也惊讶地说:“我丈夫失踪好几年了,你是哪里的女子,为什么冒充我丈夫的名字?”
说着就要躲开。
冯生猛然醒悟,自己在紫钗郎家是女人打扮,赶快走到镜子前自照,俨然就是一个好女子。
他拉住妻子说了自己的经历,妻子还是不信。冯生说:“还记得双桥钓鲤鱼吗?”
妻子说:“竿头的鱼饵还在吗?”
冯生说:“藏在狮子山的沼泽里。”
这几句话是他们夫妻在闺房曾说的话,妻子终于有些相信,仔细打量,的确是丈夫。第二天,冯生换上男子衣服,恢复了本来面目。
十多天后,他再次寻访紫钗郎,风景依旧,而房屋美人俱渺。丛林荒草,远处恍惚传来哭泣声。冯生回忆当初的情景,想再找人把自己叫作新妇,却不可得。
哭泣离别的场面还清晰地刻在心里。他郁郁而回,几个月后死去。
故事出自《耳食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