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曾在一家小型医院担任挂号职务,那时刚毕业没多久,我的父亲很担心我找工作这件大事,时时刻刻盯着我。说是担忧也没有错,因为家计需要我帮忙分摊,害怕我迟迟找不到工作,就常常关注我,让我常感到一股压力。于是当这家医院录取我的时候,我马上就答应上班。
柜台工作并不轻松,但有两位姐姐对我非常好,让我在新工作也能很欣然的面对。
好景不长,那天早晨我骑车上班,途中见一辆军车从我身旁驶过,年轻的女孩最怕跟在军车后头,因为车上的阿兵哥总会掀起一阵哄闹,(现在应该不敢这样了)让骑在后头的我,实在紧张万分。为了闪军车,随即往人行道边边骑,没想到一位担着扁担卖菜的阿嬷,刚好走出人行道,加上扁担的长度突出,结果我撞上扁担上的菜篮,让我跟阿嬷都翻了一圈双双跌倒。(越怕别扭结果反而更糟,车上的阿兵哥们应该笑翻了吧?)
阿嬷的额头撞伤,而我的左手手腕骨裂,两人都很惨。当时我真的吓坏了,因为是老人家,深怕有什么万一。所幸阿嬷平时可能有练过,这一翻根本就是小菜一碟,除了额头的伤口需要缝几针,身体其他的部位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是我比较惨烈,需要打石膏一个月。
阿嬷不要求赔偿的,只要求我将她担子里的青菜买走即可。
打着石膏,我根本无法上班,但自己的责任心驱使,又不太敢请假,就这么拖着打石膏的手,让父亲载我去上班。
虽然不方便却也慢慢习惯,直到有一天,那是一个假日,因为值班的缘故,只有我一人在柜台。只能一只手操作的我,忙于挂号也忙于找人。
当时有一位客人要找院长,巧的是这位客人竟然是我小学三年级的导师。他看到我相当高兴,而我除了跟老师打招呼外,也赶紧帮忙找院长。
不知道是否与院长没有缘分,我打电话到二楼结果他跑到三楼,打电话到三楼他又跑到不知道那一层楼,找了许久,只好跟老师说院长不在。
最后院长怎么出现的我已经忘了,但不会忘记的是他当时很生气对我说的那一段话:「莫名其妙,我明明就在,为什么会找不到人呢?」
兴许是年轻,也没什么工作经验,情商很差,看着手上的石膏,心里感到十分委屈。我的确是认真地找寻院长的足迹,却得到这种结果。记得我倒茶进去给院长跟老师时,老师还特别跟院长介绍说我是他的学生,而且是很乖很优秀的学生。当下我真想钻进洞里躲起来。站在院长面前都让我觉得给老师丢脸了。
想着都打着石膏这模样来上班了,却得到这种待遇,实在觉得很不值得。
记得我坚持要打着石膏去上班的时候,妈妈因为担心,还叫我乖乖在家休息就好,她说:「不会因为妳请假,医院就无法运作」。
虽然心知肚明,但仍旧放不下。经由这个事件让我彻底死心,第二天马上递上辞呈,乖乖回家休息一个月。
辞呈递出后,院长还特地打电话来慰留,但我心意已决,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其实是我不想再委屈自己了。就这样这份工作只维持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说掰掰了。
工作至今,总是知道没有你,世界照样能运转,却仍然被工作绑住,不知道何时才能真正认清这一点。
像同事请假,我们还不是得完成工作,所以少一人真不会让诊所无法运作。但少两人呢?